沈念一见世宁冲着自己笑笑,知道她的心意,要是再追问下去,师父怕是要舌头打结,说话结巴了:“虽然晚了些,好歹也是来了,师父屋里坐坐,晚上再用好酒来接风。”
石乐冲一听到好酒两字,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好,喜酒补喝也是不迟的,只要美酒佳酿管够。”
“方才我在屋中听到师父说要给世宁见面礼。”沈念一也不同他客套。
石乐冲大大方方的从袖中取出个小葫芦,只有半个手掌大小,见他样子慎重,应该不是普通之物,递到孙世宁面前道:“穷山僻壤里头待惯了,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思来想去,也就这个可以送送人。”
孙世宁接到手中,双手一沉,这葫芦这样小,分量却重,她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到装了什么,沈念一沉声道:“师父给你,你自管收下。”
她赶紧慎重谢过,石乐冲连连摆手道:“要是拿这点出来送人,都要谢了又谢,那么当年我大概走到哪里都是谢声一片了。”
没等沈念一再开口,他自嘲道:“当年把家当都送了出去,我也没后悔,这会儿差些空手来见徒儿媳妇,却是有些懊悔了。”
“礼轻情意重,师父便是送一枚铜子,也是心意,世宁心领了。”孙世宁一早认定,她不是江湖人,就不拿江湖规矩来说事,石乐冲是沈念一的师父,也就是她的长辈,长辈送礼,像是太后那样一掷千金的固然好,像石乐冲千里迢迢赶过来的,也是好的。
在她心里头,没有差别。
石乐冲嘴上说的不甚在乎,一双眼就没有离开过孙世宁的表情,见她是当真不在乎,暗暗赞了两句,又见红桃与她委实亲近,明白她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子,不觉替自己徒儿欢喜。
他自沈念一七岁上山,看着徒儿长大,很是明白其人品禀性,直到其学艺完毕,下山入朝,都还在担心,不知以后要寻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够堪堪相配。
如今,一打眼,在院子里见到正在赏花的孙世宁,没觉得是那倾国倾城的长相,已经有些可惜,孙世宁开口说话,语声柔和清丽,却叫他心生好感,再加上后头一连串的举动,石乐冲只差要拍着大腿,大喊一声好!
沈念一又何尝不明白自己恩师的心思,师父的性格通透直爽,他生怕师父说出让世宁心中不悦的话,师父那是无心,世宁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然而万一有了隔阂,总是不妥,所以,他才从屋中出来,不紧不慢的说了那两句话。
他与世宁的默契早已经够分,世宁的回应张弛有度,正好都落在点子上,也落到师父心坎上,沈念一瞧着师父说要给见面礼时,分明是去摸左边的衣袖,最后却给出的右边衣袖中所藏之物,分明是早有两手的准备,若是对徒儿媳妇看得不顺眼,就马马虎虎给上一件看似值钱之物,也不显得自家小气。
若是似如今这般看得顺眼,当然要给出最好的,才能够表示出一片真心实意,孙世宁自然是不会知晓,那个小小葫芦里装的是什么,沈念一何尝会不知道,心里头已经乐开了花,脸上依然波澜不惊,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