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穆九娘眼看要性命不保,脸色苍白,额上见汗,但嘴里却咬牙毅然道:“休想!”摇晃起身,举剑就撩,还想支撑到底。
外面铁珊瑚见得这一幕,跳起来拔身上绿玉箫就要去场中助拳,我虽隐约犹豫,但还是一把拉住她,急道:“莫去!去了反而坏事!”可这时候她哪里听得进去,眼前行动受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玉箫就向我打来。
这铁珊瑚的玉箫专打经络穴位,出自家传自成一路,招数是一流的,不过她气力较弱,内里修为也不见得多好,若是正常情况我对她还不待怎地,只是如今半年之期未到,堪堪只余三成功力,又是手无寸铁,反而不如她,躲开前两下,心中忽地微微一动,随即挺身豁出去硬挨了那第三下,叫了一声,跌坐在地。
场外场内相距并不算远,自己刚刚中招坐倒,脑后已闻金石破空之声,还有距离稍远处蓦地一声叫喊:“不要伤她!”却是穆九娘的声音。
这一声喊已是极快,却有什么比声音还快,倏地一道银芒自从头顶掠过,分毫不差撞上了那绿玉箫袭来的前端,铁珊瑚哎呀一声,玉箫脱手飞出丈许,还未等它跌落草丛,那银芒却已回旋,半空划出一道弧度,目光来不及跟随,但听得嘡嘡数声金属撞击,后面也有什么东西被打到了一旁。
如此一来一回,掀起的气流旋成个完整的圆,坐在这无形之圆当中,仿佛置身于风眼,反而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待到风止云静,我才揉了揉痛处爬起身,左右前后看了看,除了自己以外的三个人,两立一跪,立着的是前面抱住手腕的铁珊瑚和身后咫尺内的练儿,而跪倒在地的是后面更远一点的穆九娘。
“九娘!你怎么样?”铁珊瑚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眼见不打了,第一时间跑过去扶人,对此练儿视若无睹,只自顾自收剑伸臂过来,拉开我揉痛处的手,扯开衣襟看了看,这一下点在锁骨处,其实不算什么,最多有些发青而已,查无大碍,她合起襟口,再瞪我一眼,我朝她笑上一笑,彼此已心知肚明。
“练寨主……”就在我们这么做时,那穆九娘已被铁珊瑚扶了起来,她身上两处挂彩,小腹还挨了一记,已经是气喘吁吁一副脱力的模样,但剑还握在手中,捂伤昂首道:“练寨主,这十个回合……已过了吧?算是不算?”
“你还和她说什么?不见她刚刚下手那么狠吗?咱们这就走,浪迹天涯也比求她强!”抢着说话的却是铁珊瑚,她余悸未了,扶着人,愤愤不平之情溢于言表,却被练儿一笑,道:“如今走了,你这九娘的罪可就白受了哦。”说完她转身过去,曲指在铁珊瑚额上敲了一记,又睨道:“我下手再狠,总是有言在先的,你这小妮子却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对旁人出手?还是趁人之危,实在丢你铁家的脸。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这么客气,你若敢对她出手,我就把你家九娘的脸划花了给你看。”
那铁珊瑚躲闪不及,头上被敲个正着,又被一番抢白踩住了痛脚,一时间眼瞪得溜圆,却半句话也想不起该怎么顶,练儿也不管她,又转头对旁边的穆九娘道:“我练霓裳一言九鼎,自然算数,你总算做得不错,配得上珊瑚,今日过后我就站在你们这边了,对义父要瞒要说要骗,打声招呼就是。”
穆九娘拼死拼活,要得就是这么一句承诺,当下连连点头,又说了几句,被铁珊瑚搀扶着回去寨中疗伤不表。
之后几日,铁穆二人见了我们多少有些别扭,尤其铁珊瑚,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不待见玉罗刹的时期,只是练儿这方却表现得一切坦然如常,仿佛那伤人之举与她毫不相干,该招呼招呼,该说笑说笑,原先什么态度现在还是什么态度。时间稍久,先是穆九娘恢复了常态,之后随着她的伤势痊愈,加上我从旁调和,渐渐地铁珊瑚也认识到了练儿用心,将一切放了下来,算是既往不咎。
这一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仿佛不过是件小小的风波,起了个小浪头,溅起了一点水花,然后就此风平浪静下去,不可能掀得起什么大风大浪大麻烦。
哪知道,就是这件事,在十余天之后,却惹来了一场谁也想不到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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