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芝颜也停下了,“凌某还是觉得桃花杀人魔的案子有疑点,我回一趟案牍堂——”
林随安冷汗都下来了:凌大帅哥果然名不虚传,她在东都时就有所耳闻,大理寺从六品司直凌芝颜最高记录曾在案牍堂待了四日夜没合眼,硬生生熬废了五拨书吏,一战成名,堪称皇城官员中的“卷王”。“卷宗”的“卷”。
岂料凌芝颜的脚还没迈出去,花一棠滴溜溜一个转身,身如弱柳迎风靠了过去,凌芝颜条件反射扶住,花一棠“啪”合起扇子支着脑袋,摆了个矫揉造作的造型,“哎呦呦,花某一个身娇肉贵的纨绔,可受不得这般累,忙了整日连口正经茶都没喝上,如今是脚疼腿疼屁股痛,头疼腰疼后背酸,六郎你行行好,赶紧扶我回去歇息吧。”
凌芝颜哭笑不得,“有林娘子在,我就不必了吧?”
林随安大为不满,“花一棠生得这般人高马大,凌司直忍心让我一个娇弱的小娘子照顾他?”
凌芝颜:“……”
花一棠顺势勾住凌芝颜肩膀,“六郎啊,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有松有驰,可不能一直绷着,万一哪天绷着绷着,啪一声断了,岂不糟糕?”
凌芝颜实在拗不过二人,只能无奈从了。当然,虽然放弃了去案牍堂加班,但案情讨论坚决不能停,人一路走一路梳理分析。
凌芝颜:“凶手对连小霜宅院和周围地形都很熟悉,不排除是熟人作案的可能。”
花一棠:“若桃花杀人魔当真已经伏法,那么现在这个桃花魔很八成就是假冒的模仿犯。”
林随安哈欠连连,“模仿犯的作案原因无非就那么几个,要么是为了隐藏真正的作案动机,要么就是单纯的变态想出名,要么就是极度自信膨胀想要挑战官府权威,要么……好困……”
凌芝颜:“凌某觉得此案还是应该从连小霜的人际关系入手,排查她身边的人,看看是否有仇杀和情杀的可能。”
花一棠:“还有凶器和桃花烙——花某有预感,此案的凶器就是破案的关键。至于桃花烙,调阅官方卷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林随安:“桃花烙这事儿总觉得透着诡异,我明日和靳若去拜访一下益都净门分坛,或许能从净门的消息来源筛选出不一样的线索,还有吴正礼和吴正清,虽然他们言之凿凿,但还是——诶?”
林随安和花一棠同时停住脚步,回头。
凌芝颜突然不走了,也不说话了,笔直地站在浓浓的夜色里,怔怔看着二人。风吹起他的衣袂,轻轻飘动着。
花一棠摇扇子,“凌六郎,你发什么呆呢?”
林随安疑惑,“莫非是太累了,睁着眼睛睡着了?”
凌芝颜眸光动了一下,突然,微微笑了,仿若夏风拂过映满星光的湖面,银色的涟漪一圈一圈漾起,梦一样。
花一棠大惊,“完了完了,凌六郎定是走夜路被狐狸精迷了!”
林随安横了眼花一棠花枝招展的衣衫,“有你在,哪个狐狸精胆敢造次?”
凌芝颜笑着摇了摇头,“凌某只是觉得高兴,凌某已经许久没与人这般畅快淋漓讨论过案情了。”
花一棠和林随安齐齐松了口气。
花一棠又溜达过去,勾着凌芝颜的肩膀,“六郎你放心,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
凌芝颜疑惑:“四郎何出此言?”
林随安叹了口气,“因为这家伙的运气特、别、好!”
花一棠咬牙切齿,“走哪哪死人。”
凌芝颜噗一下笑出了声。
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知不觉回到了花氏九十九宅,叫了半天门,竟然无人来应,推门而入,竟然也无人守门,一路往里走,偌大一个花宅竟是一个仆从都未看到,唯有莫愁湖的方向隐隐传出琴音,像是在举办什么宴会。
人甚是诧异,加快脚步,转过观山园,穿过九曲长廊,不愁湖畔的秋意亭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层层叠叠的账幔随着湖风狂舞,甚是妖冶,再向前走,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仆从,杂乱的琴音声变大了,与其说是弹琴,不如说是砸琴。
花一棠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示意凌、林二人停在秋意亭外,莫要再向前。
林随安正纳闷,突然,就见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账幔中冲出,豁然扑了上来,林随安大惊失色,千净正要出鞘,岂料花一棠的速度比她还快,握住她的手肘往怀里一带,陀螺一样转到了一边,嘴里也没闲着,大叫,“凌六郎,小心,快躲开——啊呀!”
花一棠喊晚了,凌芝颜保持着拔刀出鞘的姿势僵在了原地,腰间的横刀根本来不及拔出,两眼暴突,直勾勾望着前方。
凌芝颜的身上,多出了一个人,头上挂着胭脂色的披帛,仿若一只大树懒手脚并用扒在他身上,湖风吹起,披帛仿若一抹薄薄的晨曦落入湖中,露出一张醉眼迷离,倾国倾城的脸。
是花一棠的姐,花一梦。
小剧场
林随安瞬间清醒:喔嚯嚯,来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