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民驰政。”
徐庶仍装傻道:“但弟还以为杜君是无意间遗漏呢……”
“哈!”辛毗摇头:“从杜子绪曾祖父,十三入太学,号为‘奇童’的杜安开始,定陵杜氏家学治的就是《小戴礼记》。杜子绪从小熟读,甚至能倒背如流,他怎可能忘?”
“分明是刻意对那四字弃而不谈,因为一旦提出来,倒是符合儒者所谓仁义之师的做派了,却也会被丞相认为是妇人之仁,不知轻重缓急……杜子绪此人号称忠恳,其实心思缜密。”
“徐福几犯大错矣,多蒙佐治兄教诲!”
徐庶连忙称是,谈到这,辛毗也知道剩下的话不好摊开来说,遂及时止住了口,打着哈哈道:“既然元直已心领神会,那便在回舍中休憩时,自己好好琢磨罢……总之这南郡主客户籍,原原本本交到丞相手中即可,该如何征军资粮秣,自有长史、军师祭酒及尚在襄阳的仓曹属杨德祖筹划,切勿多言啊。”
“唯。”
徐庶应诺,与辛毗告辞离开,此时厅堂内外,其他诸曹和南郡府吏依然忙碌,徐庶逮到一个路过的郡吏问:“南郡功曹来了么?”他先前就找人问过同样的话,而现在得到的回复一模一样:南郡功曹告病,让县功曹代他来与丞相府幕僚们交接工作。
徐庶略感遗憾,出门来到院中,一抬头,却见十月初的月亮只剩一弯银色镶边,天幕昏暗。
但徐庶心里,却格外亮堂。
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徐庶也终于能将这些日子在曹营的种种见闻结合在一起,拼出一个在迷雾中轮廓若隐若现的答案了。
“孔明,我先前不明白,伱为何笃定曹操会输。”
徐庶身处黑暗,心念皓月:“但如今的我,似乎也看到了曹军在荆州的,一丝败因!”
……
徐庶也不急着去舍中休息,而是在武卫不时巡逻的府院里踱步思索。这些日子身处曹营,他将曹操进入荆州后采取的措施都看得一清二楚。
曹操最先做的,无疑是将刘表时期几家顶级冠族豪强,诸如蒯、蔡拉拢住。他把蒯越带在军中,常得宴饮询问,亲密程度甚至超过了贾诩、程昱;又待蔡瑁以故人之礼,这两人多半是要封侯的,如此一来就搞定了荆州文、武两端领袖。
接下来又有杜袭提出五策,针对的则是荆州中层,士人和官吏们:那些尚且心念汉室,怀疑曹操是汉贼的忠士;对刘表心怀感激,欲报于其子的故吏;对刘表政权早就不满,避而不仕,甚至试图反抗的隐士;心向朝廷,渴望北归,但仍存观望之疑的众人……
第五策则要推出德高望重的韩嵩,让这位“楚国之望”成为曹操的“郭隗”,身居“招贤台”上,对荆州诸多士人加以品评、征辟。之后曹操就能顺理成章地给他们任官、升职,如此便可尽收士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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