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爵元年,韩增回长安后的第二年,便被刘病已封韩增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替了张安世之位;随着疏广、疏受、夏侯胜的告老还乡,张安世的与世长辞,大汉的朝局已是年轻俊才辈出之时,唯有赵充国年逾七十尚领兵出征,这场仗曲折之间,总算在神爵二年五月得胜归朝,这年秋,羌族部落继而有首领带着叛贼先零部落首领的首级归降于大汉。
刘病已又命郑吉前往西域设立都护府,大汉朝的版图也由此越来越为辽阔,霍成君在昭台宫听着宫人口中的捷报,笑得那样温和。
“天下河山才是你的志之所在,病已,终有一日匈奴会至大汉朝贡的。”霍成君心中亦是欣慰,一日日相似的生活,早已将她变得平淡如水;一日日的孤独中,已让她除了还会为刘病已牵动之外,早已不会起波澜。
十年的岁月,沉淀了太多的回忆,本以为已是一汪平静的水,却因为韩增之死而落下了以为不会再湿润眼眶的泪水,十年间,霍成君也听到了不少人离开的消息,可除了感慨之外,唯一能牵动她心绪的便是韩增,这个为了她守候了二十几年之人,这个在霍家灭族后,一直明里暗里帮着自己的人,霍成君从琵琶口中得知韩增心里之人是自己时,便明白这世上除了霍光,许只有韩增可以那样纯粹地护着自己,即便当中会掺杂着刘病已对他的怀疑,于自己,韩增从未相负。
“你怎么就这么早走了,你如何放心得下还在人世的我,日后朝中无你,我还有何人可依靠,韩增,那年你回来告诉我,你成家了,琵琶离开了,未曾想竟是最后一次见你,早知如此,我该好好与你说几句话……”霍成君一个人自言自语,宫人只当她又犯痴了,也只有一人明白那样怔愣的霍成君是为了什么。
“他若能看到你为他落泪,定然是笑着的。”琵琶红衣如火,拿着当年的令牌,出现在霍成君面前。
霍成君意外之外,更是第一次看到琵琶穿得这样鲜艳,如火的红衣仿佛一身嫁衣,足以灼伤了明眸,“琵琶,你可见到他最后一面了?”霍成君想,韩增定是还有话要与琵琶说的,当年,琵琶在得知韩增要娶妻后,什么都不说就骑马离去。
“我是听到他离世的消息后,才赶回来的,成君,离开侯爷后,我才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怀念,有一段时光可以回忆,也是件幸福的事,我想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却只能给他上一炷香,我从未想过他会先我而去,他曾是那样英姿飒爽,曾是那样风流潇洒,怎会离开得这样早?”霍成君第一次看到,琵琶留下的泪滴,冰凉的手指抹着她脸上的泪水。
琵琶依然自顾自地说着:“我见到了以前跟随在侯爷身旁的人,他言,侯爷一直在等我,可惜没有等到,侯爷让他有一日见到我了,与我说一声,此生最负之人是琵琶,若有来生,定不负卿意!”琵琶已经泣不成声,原来他们一直未曾说出口的话,韩增在最后的时候终将这些话说了出来,想来这些年,韩增也是没有忘记过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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