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终于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寒冷的冬夜,阿新端正站在母亲面前,双膝跪下,深深叩拜:
“六年前鬼子打来的时候我没有去,因为我觉得,国府黑暗腐朽,不是我能够托付理想的地方;
今年学校西迁的时候我也没有去,因为我觉得,光靠做学问救不了国家,这不是当前最为紧迫的事情;
但是现在,我看到希望了!有一个地方,有一个组织,他们是新鲜的,生机勃勃的,充满活力的!他们,能够救中国!”
这26岁的青年男子抬起头,双手按在母亲膝盖上,眼里闪耀着从未有过的亮光:
“母亲,恕孩儿不能再承欢膝下,不能再支撑家庭了。我要去那里,为国家,为民族的命运奋斗了!”
长久寂静。佩兰端坐厅中,面容严肃而悲哀,却没有说出劝阻的话语;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儿子,许久,轻叹一声:
“和你媳妇说过了么?你媳妇怎么说?”
“……妈,他和我说过了,我同意的。”
厅堂侧座,二十五岁的年轻妇人低声应答。她身边站着六岁的大女儿,已经有点懂事,泪盈于睫,却不开口;
右手揽着三岁的次子,小家伙虎头虎脑,左右张望,几次想冲出去扑到父亲身上,都被母亲拉住;
膝上,刚满周岁的小女儿还什么都不懂,伸出胖胖的小嫩手,只管牙牙学语:
“爸!爸!”
佩兰微微闭目,长叹一声。从儿媳妇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当初跟着丈夫投身革命,又惊闻丈夫死讯的自己;
所不同的是,丈夫出发之前并没有和她商量,甚至没有告知她,而自己的儿媳妇,她至少是知情的……
“你想明白了,也说好了,那就去吧。”她忍耐着心头剧烈的疼痛,缓缓告诫儿子:
“你父亲当年,为了国家的未来,慨然赴死,我虽然心痛,但也为他骄傲;
现在,你又走上这条路,我不拦你。只有一点,你此去不管做什么,不管走到哪一步,你绝不可以辜负你的妻子!”
阿新背起行囊,悄然离去,踏上了北上、西进的旅途。行囊里,除了各种书籍,只有一面小小的圆镜:
斗彩外壳,水银镜面。可以开合,一边是镜子,另外一边,则嵌入了一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上,母亲、小夫妻两人、三个孩子,六张笑脸,历历在目。
“这是我的嫁妆,跟着我嫁到陈家,也跟着我走过这么多年。你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记住你的家人,记得你的来处!”
光影消散。沈乐怔怔坐在桌前,抚摸着妆奁盒的外壁,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一代,又是一代。父亲为国牺牲,儿子也走毅然决然,投身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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