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可是舒卡对我说过:我们可以喜欢他们,可以诱惑他们,可以暗示他们,但不可以先对他们说“我喜欢你”。
妈妈也对我说过,女孩子千万不能先对男孩子说喜欢他,这样他不会珍惜你。她感慨地说:也许也会有例外,可是这种运气太稀有了,海宁,咱们做人,不能靠运气。
后来舒卡又对我说:在一种时候你可以对他们说这四个字,就是,她奸诈地露出笑容:“当你已经不再稀罕他们的时候,你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我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就是从善如流。
所以我必须想另一个办法,暗示他。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直到何嘉树帮我配了一台电脑。他让我自己从头尝试,因为我感兴趣,所以安装调试得津津有味。整整一个下午,耐心的他开心地与我谈谈笑笑,在系统安装的等待时间内,他给我做了一壶咖啡,用他的咖啡器具,因为我说我从来没有在家里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可是我是不喝咖啡的。
那时候我还住在三人一间的宿舍里,新电脑就暂时先放在何嘉树家里,他也不大让我玩得太晚回去,他说海宁,要爱护眼睛。他是很爱护自己眼睛的,虽然做IT,但在时间允许的条件下,连续看电脑一个小时后必然要休息十五分钟。
那天下午一切完工之后,我装好PHOTOSHOP,背对着他,仔仔细细地画一样东西,画好之后扫描进去,修饰、雕琢,然后用FLASH做成一个小小的动画。整个过程中,我一言不发。
一切完成以后已经很晚了,我让那个东西在屏幕上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我笔直地坐着,感到自己的心跟着屏幕上的东西晃来晃去晃来晃去上上下下上上下下,跳动如鼓一般。
身后的何嘉树没有了动静,许久。我不敢回头,怕他在那里,怕他不在了,怕他没看见,怕他看见了,怕他有反应,怕他没反应。
我的背都僵了,他才轻轻地说:“这是你交的作业吗?”
我紧张地咬着牙齿,不敢说话。
他轻轻地说:“你站起来,我帮你改一改。”
我站起来,他没有看我,坐好,然后,开始修改。
他先把那个FLASH娃娃满头的问号头发一根根拉直,象离子烫了般地滑顺在耳侧,把娃娃垂了眼角带点哀伤的一双大眼睛画成会眨动的弯月,下弯的嘴角用鼠标轻轻一勾,变成笑眯眯的上翘。然后他坐在那里,后背笔直,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很久,他的手带着鼠标滑动,娃娃的嘴里开始吐出一颗一颗的小红心。
这整个过程,我从紧张到害怕,从害怕到担忧,从担忧到羞涩后悔恐惧,一颗心来来回回跳得仿佛要冲出口腔去,当那娃娃的嘴里吐出第一颗红心时,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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