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裴攸冷笑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我大周公主竟被人暗害,昏倒在西蕃王宫大殿上。移居后殿作甚!我大周诸人便是要在此处,请西蕃王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等一个说法!”
他递给青竹一个眼神,后者立时会意将几处座位后的软垫取来,小心翼翼地垫在了萧令姜身下,而后扯下大殿轻幔,悬遮在萧令姜身前。
木赤赞普也只能作罢,负手立在一旁,静待医官到来。
听闻王上急召,宫中医官可以说是一路小跑着赶来的,等到了大殿,看到众人面色凝重的模样,就不由暗道一声“不好”。
他喘着气上前:“参见王上。”
木赤赞普抬手,示意道:“勿要多礼了,快为公主诊治!”
医官连忙上前查看,待看清地上血迹和萧令姜面如灰白的一张脸时,他心下不由猛跳。
天呀,怎地又是这永安公主。她初时那身红疹已然叫他们这些医官愁得不行,幸而王上寻了陀持大师为她祈祝驱咒,才渐渐叫红疹消退了。
如今怎地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了?
医官摸着手下脉搏,又仔细看了看萧令姜面色,询问了她贴身侍婢,愈诊便愈是心惊,这永安公主脉搏极其微弱,可以说是气若游丝了,可瞧着却非病疾隐积所致,也不似是中毒之相啊……
他眉心紧皱,又取了萧令姜先前在席间所用的果酒茶水及各式糕点食物一一查看,都未曾探出什么毒素来。
他不由头疼,这永安公主不知是得罪了谁,怎地老是得些莫名之症?
“公主如何?”裴攸也已失了往日冷静的模样,急急问道。
“这……”医官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张老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木赤赞普眼中微厉:“吞吞吐吐地作甚,公主到底如何,直言便是!”
被他轻声一喝,医官身上不由一抖:“回王上……公主眼下脉搏极为微弱,瞧着似乎有些不好……”
“如何个不好法?”裴攸声音寒凉,身上漫出的那股凛冽杀气让那医官不由后退了小半步。
“公主若是不能及时醒来……怕是……”医官咽了咽口水,方鼓起勇气道,“怕是性命难保。”
“那便立时想法子让公主醒来!”裴攸一掌拍在身旁的几案上,上好的梨花木制成的几案瞬时就这么断了一角。
木赤赞普遮住眼底暗色,亦凛声吩咐:“还不快些为公主诊治,公主若是醒不过来,本王便拿你是问!”
“是……”医官心中暗暗叫苦,先取了金针,在萧令姜身上扎了几处,见她并无转醒之相、脉搏也未有变强之势,只好暂且放下这一疗法。
他提笔写下药方,交给身后药童:“速速抓药熬煮。”
“是。”药童接过药方匆匆而去。
裴攸看着医官满头冒汗的样子,又扫了扫大殿众人神色,冷声问道:“依着医官看,公主此番为何会突然吐血昏迷?”
医官闻言不由面露苦色:“方才问过公主身边近婢,公主素日并无那等会致人吐血昏迷的病隐,我这处也查看了席间水酒吃食,其间亦并无毒物……公主突然如此之因,尚且难以下定结论……”
“难下结论?我瞧着,是有人看不得我大周公主安稳留在西蕃,存心暗害吧!”裴攸声音愈发凛冽,目光如刀从正妃那囊氏身上滑过,而后直直看向木赤赞普,“西蕃王上,我大周公主自入西蕃王都来,已是两次病得蹊跷。”
“先前那次,我等心中虽有怀疑,可却未拿住实证,我们大周也便暂时按下不提了,如今公主却是性命垂危!当着殿中诸人之面,你此次若是还不给我大周一个说法,我看这和亲盟约,不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