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此次离朝,一封战报都没向朝廷发送,唯一的传信便是前些日子请皇帝下诏册封刘去卑为匈奴单于,其子刘猛为右贤王。这封书信在朝廷引发轩然大波,人人都看得出来燕北应当是在匈奴打了胜仗,但只有在这道册封中才能看出究竟是多大的胜仗。
匈奴单于从来都不姓刘,是姓栾提的。
两国皇室同时是两国贵族,但现在匈奴单于姓刘了……这话是怎么说的?
栾提氏没了?
栾提氏确实没了,一个没剩下。栾提呼厨泉留在王庭的子孙在燕北攻入单于庭当日便被杀个干净,至于他的阏氏也被押着送往邺都。说实话这年头不论朝廷还是乡野百姓,对杀戮都已渐显麻木,不论是早年的董卓还是黄巾,乃至后面的张举与李郭,人们已见识过太多的杀戮之事,就算是当年燕北在塞外屠高句丽纥升骨城都并未显得有多残忍暴戾。
但这一次,燕北没杀多少人,却给朝廷留下无比恐怖与霸道的印象。缘由,就在从太行山发往关中巩县与渤海郡的奴隶中。三个能组建起上万骑兵的部落,其中还有一个是匈奴王庭,该有多少妇孺孩童?
最早穿过太行八径抵达冀州的是牛羊骏马,这些牲畜尽管数目颇巨,却也尽在朝野预料之内,征讨匈奴哪儿能不缴获牛羊,段颎当年大破西羌向朝廷输送八百万头牛羊骏马,此次攻打匈奴缴获远比不上当年段颎,不足为奇。
段颎打了西羌上万个部落,燕北讨三部至多上百部落,毕竟匈奴部落的规模要比西羌稍大,但也比不上段颎的功勋,有些牲畜缴获不算什么。真正让朝野震动的,是从太行山到黄河南的哭声……近十万匈奴妇孺子女,被绳索缚着军卒看着推推搡搡押送千里。
登上邺都城头向西眺望,从白天到黑夜,哭声绵延不绝震惊天地。邺都西面的九侯城为他们记录在册,麻布数以千匹地送过去,随后在黄河北岸等候船只,运送去往南面河南尹的巩县。
这样的场面,远比听到燕氏兵马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杀死几千上万人要震撼的多!
最先坐不住的便是留在朝中的匈奴左右贤王刘豹与刘去卑,他们只当燕北是去匈奴王庭征讨对他不敬的栾提呼厨泉,可看到这样的情景哪里是征讨呼厨泉,完全是在灭匈奴,他们牵挂着自己部落哪里还坐得住?可偏偏邺都城门被执金吾太史慈把持,匈奴俘虏过境期间城门戒严,别说是两个匈奴贤王,就是朝廷九卿也出不得去!
直将两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刘豹旬月之间便接连三次进宫请求面见皇帝。去卑没那么多的底气说燕北的坏话,毕竟燕北早就许诺了要他接任匈奴单于,前些时日还专门请皇帝下诏册封。可刘豹不一样,他到底是有当年护驾除贼的功勋在身,何况手里在邺都城外南大营还有三千余精选匈奴骑兵,到底是底气要足上许多,一再请皇帝下诏免了那些匈奴妇孺的苦役——战事于妇孺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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