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内,刘海生的母亲故意支开了儿子,她没有隐瞒,而是当着南锦衣的面,把裤腿拉了起来。
“这是——”
南锦衣盯着那条木头做的腿看了许久,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老人的脸上:“刘海生他不知道?”
“幺儿他不知道。”刘海生的母亲道:“我知道您是大夫,也知道我这个事儿瞒不住大夫,我跟您说实话,我没有恶意。幺儿是我儿子,我也不可能害他。我就是想跟他多待两天。”
“生死有别,人鬼殊途,您老人家这么做是会遭天谴的。”南锦衣嗅着老人身上的气息,将目光移到了那些尸斑上。
“只要能多陪我家幺儿一些日子,甭管什么天谴,我都受了。”
“当娘的都是这样吗?”南锦衣问,带着些许困惑:“愿意为了孩子牺牲一切。”
“不是牺牲,是为了自己。”刘海生的母亲道:“我留下是因为我想要留下,我违逆生死伦常,是因为我心有惦记,是我舍不得我的幺儿,不是我的幺儿在牵绊着我。”
“我明白了。”南锦衣低头,小声地说了句:“不知道我娘当初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你娘?”刘海生的母亲看着南锦衣:“你娘她也——”
“我不记得我娘,师傅说我小时候家中变故,亲人都去世了,我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我那个时候还那么小,若非有人护着,怎么可能活下来。那个护着我的人,兴许就是我娘。”南锦衣拨着手上的珠子:“我小时候过得很苦,师傅为了训练我对我极其严苛。难过时我也会抱怨我娘,觉得她不该让我活下来,现在想想,对她来说,那可能是她自己认为的对我最好的方式。”
“傻孩子,这世上的娘都是心疼孩子的。”刘海生的母亲抚了抚南锦衣的袖子:“相信我,你娘一定是因为特别爱你,希望你好好活着,才会想尽办法保住你的。不要怨恨她,但凡她有一点点办法,她都想陪着你,看你成长,送你出嫁,甚至是帮你带孩子。”
“您呢,决定了吗?”南锦衣抬了下头,用动作掩饰心中的酸楚:“就算我答应帮您,您也撑不了几天。”
“我知道。”刘海生的母亲摸了摸自己的腿:“我知道我没有几天了,可就算有几天我也知足了。”
“您想清楚就行。”南锦衣拿出一张符纸来,默念几句,燃纸成灰,让她服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老人脸上的尸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木制的腿骨也长出了新的皮肉。
“姑娘,我这是?”
“障眼法,暂时的。”见刘海生回来,南锦衣示意老人将裤腿放下。
“南姑娘,我母亲的病可有大碍?”刘海生问,将母亲要的东西递给她。
那是一根拐杖,雕琢精细,已经是他能够在安平县找到的最好的一根。老母亲眯着眼笑,对儿子买的东西甚是满意,只是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老母亲的那些笑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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