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东方一路走回来都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耸一耸背,把他往上托。
侧过头去看他,他闭着眼,脑袋搭在我肩膀,鼻尖蹭在我耳后,呼吸轻浅,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但我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让他少受一点颠簸。
茅屋还亮着灯,从窗子透出来,照得窗下一片暖黄。药先生坐在小凳上,面前放了一只装满药材的簸箕,正用楠竹的研钵将药材碾成粉,黄狗蹲坐在他脚边,困得狗脑袋一点一点,东倒西歪。药先生听见脚步抬头,见被我背着东方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皱了皱眉,道:“厨房缸子里有热水,让他去泡一泡。”
“等等,”东方进门时就睁开了眼,这会儿两手一松就要从我背上跳下来,把手里那个雕花檀木盒递过去,“药先生,先替本座看看这个东西,里面的丹药泡了水,不知还能不能服用?是否会影响药性?”
东方身手好,我拦都拦不住,只好慌忙搂住他的腰,把人稳住。他光着脚,我不舍得让他这么踩在地上,就把自己的鞋给他垫着,让他踩着我。
药先生放下手中的活,打开盒子看了看。这盒子做工非常精巧,盖子里面多加了一层薄的隔板,这样盒子里并没有积多少水,可叠在下面的那些药丸还是被水融开了。药先生拣出三四粒完好的放在一边,说:“只有这些还可以服用。”
东方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药先生没有看见,他显然对盒中的解药很感兴趣,伸进一只手指沾了沾,然后放进口中,他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蝉蜕、贯众、虎杖、青黛、玄参、苦参、全蝎、附子……咦,这都是解毒止痛,回阳救逆的药,你们谁中了毒?”问完,他又看着东方摇头,“不,不是你,我给你把过脉,你并未有中毒迹象。”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我,我点点头:“是我中了毒。”
“剧毒?”
“是。”
药先生眼睛发亮,奇道:“可你却并无中毒迹象,行动如常,这是什么毒?”
“三尸脑神丹。”东方沉声回答。
药先生一怔,对我招手:“把右手给我。”
我伸出手,药先生见中指与食指搭在我手腕上,慢慢闭上眼。片刻,他睁开,又道:“左手。”依言再号了一次脉,这回他沉默了很久,东方紧张地将唇抿成了一线。
过了很久,药先生摇头:“体内有异物已脱伏而出,使得脉象散乱无序,忽缓忽急,已呈解索之状,解索脉是五脏绝死之脉,面上看似无妨,但异物已入了五脏,正大肆侵吞人体中的养分,若无药物抑制,至多挨到端午,他体内精髓耗尽,人必死无疑。”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药先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盒,里面的解药已经化成了糊糊状,药先生又摇了摇头:“你说那是三尸脑神丹?那么他体内的就是尸虫了,听闻尸虫来自苗疆,这与其说是毒药,不如说是蛊。这盒中的药的确可以解毒,但却杀不死尸虫,吃了也只是多延续几年性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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