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在京城东南常安坊置办了一座小宅,想赠与成暃,算作答谢。成暃推却了,但答应在阿轻恢复前,都暂居于此,方便照顾。小宅精巧雅致,有专门的书房,十分适宜读书。大长老还为成暃重做了身份文牒。厨房的灶上,始终有热腾腾的新鲜饭菜。将换下的衣服放进廊下木桶中,隔日就变得干干净净。
成暃讶异之余,更多是感激,陡然的幸运让他不知该如何消受,更觉得当要做好被托付之事。
阿轻头几天一直在睡,天渐渐转凉,成暃抱着他,像个暖袋一样,白天可以捂手暖膝盖,晚上暖被窝,十分舒适。
大长老给了成暃一袋药丸,每天早晚,各撬开阿轻的嘴,塞下去一颗。
某天中午,成暃正在吃午饭,膝盖上的毛团突然动了动,黑漆漆的耳尖微颤。
成暃低头,狐狸抬起脑袋,视线正与他相遇,金灿灿的眼睛眯缝了一下,立刻瞅向了成暃手中盛满鸡汤的碗。
成暃赶紧摸摸它的头:“你醒了太好了。这个……大长老说了,你不能喝。”
阿轻掀起眼皮又看看成暃,再定定望向汤碗。
成暃心里一软,放下碗抱着阿轻起身,取出大长老给的传信符纸与朱笔,急急书写——
『阿轻醒了。能进食否。』
符纸噼里啪啦化作一道金光,扩散成圈,浮现出大长老充满欣慰的面容:“醒了就好。公子真乃阿轻的福星也。刚醒过来,气虚体弱,饭食恐怕难以克化,还是先只吃药,过个三五天再说吧。三五日之后,公子亦不必时刻在他十丈之内,每日有四五个时辰即可。”
大长老的虚影消失,阿轻哼了一声,将脑袋搁在前爪上,成暃安慰地再抚摸它头顶,方才想起,他还有个疑惑忘记问了。
三五天,到底是三天,还是五天?
不知道是不能喝鸡汤不开心,还是体虚,阿轻醒来后一直恹恹的。
成暃将天劫之事,大长老托付之事告诉了阿轻,再道歉,自己都觉得干巴巴的,既不温柔,也没什么安抚的作用。阿轻眯缝着眼枕在他胳膊上一动不动,成暃不晓得它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到了第二天,成暃起床后洗漱,一转头看见阿轻蹲在镜子前。
镜子里那团陌生的,黑漆漆的东西对它的打击很大。阿轻更蔫了,趴在床上,双眼紧闭,成暃喂它药丸,它眼皮都不动一下,一副生无可恋的姿态。
成暃只得摸着它的毛温声道:“我觉得,黑色很漂亮。白故然洁净可爱,然黑则沉稳神秘。更霸气些。”
阿轻的耳朵抖了一下。
成暃再接着说:“这世上白狐甚多,还有红、黄等颜色,我都在书里见过,却是第一次看见黑色的狐狸。必然更加尊贵。”
阿轻的眼慢慢睁开了一条缝。
成暃赶紧再道:“李兄你的毛皮变黑之后,质地好像也变了,油亮亮的,不易染尘。”
阿轻歪着脑袋看他,眨了一下眼。
成暃一脸肯定地道:“总之,我觉得,李兄你如今的模样更美了,更有英姿!”
阿轻抬起脖子,坐了起来,叼住成暃手中的药丸,吞下,挺起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