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甩锅下来了,他不接,就没人接了。
飞檐下铜铃叮当,正殿的各扇窗户依次都开了,没用多久,宫婢伺候完老太后梳洗穿衣,便有黄门脚下飞快去到暖阁内请靖王。
章路正虾着腰为靖王倒茶,他瞧着,殿下整个人越性儿有些孤僻的气质了,拿着那甜白瓷官窑的小杯半晌都不见饮一口,入定了一般。
昨儿晚上的情形历历在目,章路现在回忆起来腿肚子还忍不住打颤,要不是自己命大,可不就交代在那里了,且他亲眼所见德晔帝姬搭弓拉箭瞄准了殿下——
都这么着了,想是上天也帮着乐容帝姬,要拉她一把,否则的话,德晔帝姬不去,以乐容帝姬如今的资质,再修炼几十年亦不是敌手。
传话的黄门在阶上把臂弯间的拂尘拿起抖了抖,无比恭敬地进得暖阁传老太后的话,腰背微微地躬着,“靖王殿下久等了,太后娘娘这会儿正在用早膳,传您一道用呢。”
靖王抬眸看过来,阖了阖目,似想通了些许事,眉目里透出一股淡然。
他往日总想着来见见母后,多与母后在一处,兴许能挽回这些年不在身边尽孝的疏离和隔阂。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他每回得了空抱定主意要来,最后总有事耽搁下了,随后便不了了之。
横竖,母后不是他一个儿子,要尽孝道,有皇兄便足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句话不适用于皇家,是他蠢笨,这么多年方悟出来。
裴灵儒不愿娶大梁帝姬,怎么,他合该替他么。
太后正在偏殿用早膳,门外传话言之靖王到了,太后指尖箸儿一窒,缓缓搁下了。
“传吧。”接过宫婢递过来的帕子摁了摁嘴角。
靖王便进来,行过礼站到一旁。
太后耷着眼皮,五十多的年纪,因保养得宜而显得精神,气色也是红润,“我儿近日怎的有空大驾光临,倒叫哀家诧异。”
太后年轻时便是刀子嘴,说话夹枪带棍儿成了习惯,她视线在小儿子面上寻睃,须臾,定定看在他的腰腹间,精致描绘成的细眉几不可见地一拧。
靖王目不斜视,他不欲在这里耽搁太久,连母亲的话里话外的讽刺也看得淡了,只是道:“儿臣往日公务繁忙,叫母后挂心了。”
顿了顿,也不顾太后正准备开口的模样,直截了当地道:“落塞关连失三座重城,军情紧急,儿臣今日来,是为向母后辞行。”
落塞关?
太后面露不屑,挑眉扶着宫婢的手站了起来,“小小三座城,还不至于动摇我大殷江山,如何却要你亲自前往,我朝无人了不成?晋国近十年来衰败之势明显,以为占据我大殷三城便能耀武扬威,做他的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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