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矮个子鬼差用前襟抹了把手上的血,冷着脸二话不说便朝骆蝉衣走过来。
看他的架势下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就是骆蝉衣。
“不,我不是!”骆蝉衣惊恐万分,连连摆手。
那矮鬼差却毫不理会,一把扭住她的手臂,厉声吼道:“过来!”
骆蝉衣一下子坠到地上,慌乱中抱住了白无常的大腿,死死地不撒手:“我不是,我真不是!”
白无常见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好了,你们别管她。”
骆蝉衣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腿都吓软了,站都站不稳。
白无常与鬼差聊了几句,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休息。
而骆蝉衣则继续她的看灯练习,只不过这一次她和灯分别在那根沾满血污的圆柱两侧。
之间相隔的,便是受刑者痛苦扭曲的面孔,拔出的长舌,甚至是喷薄四溅的鲜血。
不得不承认,白无常想的这一招又恶心又绝。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是这样练习,白无常偶尔会来看一眼,但都不会多留,似乎他自己都很嫌弃这里。
骆蝉衣渐渐感到自己已经麻木了,再惨烈的嘶吼,扯得再长的舌头,她都视而不见,漠然地抹了把脸上的血,继续看灯,看灯,看灯……
从前她认为绝不可能的一万遍,竟然真的达成了,而她也终于可以像白无常一样,观灯即灭。
走出无间大门的一瞬间竟有种错觉,仿佛来到了人间,明亮而清静,耳边嘈杂与惨叫声通通消失后,有一种宁静的空灵感。
但仔细看看,也不过是从前那个灰暗的冥界而已。
“这第一关,算你通过了。”白无常将她手中的重明灯收了回来。
“接下来便是体力,”他在前面领着路,转回头上下瞄了一眼骆蝉衣:“瞧你那不堪一击的样,真正的难关才刚刚开始。”
骆蝉衣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们并没有回到明陀殿,而是向北走,来到一个名为“灵犀殿”的大门前。
骆蝉衣举头打量着牌匾,问:“这里是?”
白无常推开一扇大门走进去,漫不经心道:“投胎转世的地方,一跳轮回井,就是下辈子的事了。”
轮回井?骆蝉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来这怎么练体力?
难道要她扛起人一个个扔到轮回井里?
穿过前殿便是一个宽敞的院落,院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香味,香味的源头是八角亭下的一口大锅,不知道里面煮的什么东西,沸腾地冒着热气。
一个女子坐在锅旁的小凳上,手里握着一只手臂长的勺子。
“孟婆汤。”白无常顺便介绍了一句。
孟婆汤?那这个女子便是孟婆,骆蝉衣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孟婆不是她想象中的阿婆,竟是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只是神情忧郁,像是有什么心事。
他们一进后殿就感到空气异常潮湿,一个白胖的女鬼差喜悦的迎了上来:“好久不见啊白无常大人,一直想去找你修眉,你瞧我这眉毛。”
白无常打量着她,不由禁了禁鼻头:“怎么乱成这样?”
“你可得帮我好好修一修。”
白无常侧头点了一眼骆蝉衣:“这是新来的,带你这来练练身子骨。”
女鬼差爽快答应,朝着内室方向豪迈地喊了一嗓子:“大菊,你带带新人——”
“你进去吧……”女鬼差推了把骆蝉衣,又将一张珠圆玉润的脸凑到白无常眼前:“白无常大人,我修个什么眉形好呢,最近脸又圆了……”
“你自己管不住嘴,怨得了谁……”
骆蝉衣见两个人聊上了天,没人再搭理他,只好自顾自进了左侧的门。
湿热的气息迎面扑来,绕过一扇长屏风,映入眼帘的是骆蝉衣做梦也想不到的景象,她彻彻底底惊呆了。
偌大的房间内有七八座五颜六色的大池子,其中有无数个女人一丝不挂的身体,各有各的姿势,对于骆蝉衣的到来没人感到一丝惊慌。
“新来的,还不过来帮忙?”
骆蝉衣被声音惊醒,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女鬼差站在拐角处看着她,身材比刚刚那位还要壮实,想必这就是大菊了。
她连忙过去,转过墙角,只见眼前陈列着十几张窄榻,有几张上面还躺着赤身果体的女子。
怔愣间,一个巾帕迎面朝她飞了过来,她勉强抓住,只觉触感粗糙。
大菊站在一个身体面前,熟练地将巾帕卷在手上,对她说道:“看我怎么搓,你跟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