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娘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只问:“姐儿,可是在想王爷?”
沈安雁咬着嘴唇摇头,声音听起来甚为淡然,“叔父才进官加爵,皇宫又出了如此多的事,他定是忙得很,哪能一直守着我。”
卞娘点点头,“姐儿睡了之后,王爷一直守着,只后面宫里来了人传话,要王爷进去,王爷无法,只好去了,到此时都还未回来。”
沈安雁观这夜色,都快至子时,宫内早就下钥了,只怕等叔父回来都得是明日了。
遂也不再多想,只是问:“祖母那边可还好?她因这事担惊受怕了一夜,怕是身子折腾得不行,可叫大夫去瞧了?”
卞娘看着沈安雁的苍白面孔,心里作疼,“姐儿放心,姐儿失踪之后,王爷就派了人安抚老太太的情绪,今早大夫给姐儿看了病之后,又去给老太太诊了一脉,还开了些安神的汤药。”
沈安雁总算放下心来,辗转着起身,靠着迎枕问:“府上其余人可有何状况?”
这话不过是想问顾氏,沈安吢还有沈方睿三人。
卞娘明晰,但听到沈安雁提到这里面色却颇为动容,眉间都禁不住竖起。
“大姑娘还好,就是那顾氏,听说姐儿被人劫掳,也不管那紧闭不紧闭的,只风风火火的出来,哭天抢地的,还说起那中馈之事,话里话外变着法地想让老太太松了口,要回中馈之事。”
沈安雁听着冷冷一笑,“她倒迫不及待得很,怕是早就忘了前些时日她做的那些荒唐事,祖母将沈侯府利益视为头等要事,怎能再放于她手中,等待沈侯府家道中落?”
卞娘颇为赞同的点头,“姐儿说得没错,老太太登时便扇了顾氏一耳光,还斥令她除了儿女婚姻大事之外,再不许出来。”
沈安雁听到这儿却是幽幽一叹,没有说话。
卞娘察觉到自家姐儿的情绪低糜,颇为不解,遂问了一声。
沈安雁接着烛光看向卞娘,那昏黄的灯,在月下显得分外迷离,将她的语气也衬得分外悠长,“叔父如今已是靖王,即将会被赐府邸而独立出去,如此,沈侯府的家主之位便会空缺,你觉得,到时,会是谁来接手这沈侯府。”
卞娘一心只惦记着姐儿平安归来,为二老爷的进官而喜悦,可并未想到这一层面。
如今被沈安雁这么一点拨,卞娘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虽是如此,可大爷.......年岁尚轻,还当不得沈侯府家主之位。”
“他当不当得,也只有他能当得!毕竟他是沈侯府唯一男丁,如今他还未及冠,老太太或许不会将家主之位全然托付给他,但等他成了年,顾及着他的面子,沈侯府的面子,老太太都只会把家主之位给他。”
沈安雁沉着声,说出这等对于卞娘他们来说不算太好的事实。
卞娘脸上愁容更深,“那这样,顾氏他们日后岂不是想如何姐儿,便如何姐儿?”
沈安雁目光缓眺向窗外,院中的树孤零零地在月下独伸展着枝丫,看上去颇为孤寂凄凉。
然后便听到墙外有人敲着梆子,已经子时正刻。
她不由展了笑颜,露出轻快的神情,“卞娘你如何想的?不是还有叔父在?他们再怎么也端看叔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