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国观之死是一个不样之兆,预示着他的后继者难以善始善终。
机敏过人的周延儒遵旨复出时早已敏感到这一点,陷人进退维谷之中。
一方面君命难违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另一方面权力的诱惑难以抗拒,内阁首辅毕竟是他多年追求的目标,岂肯轻言放弃。
他是怀着侥幸贪婪的复杂心情去京师赴任的。
周延儒在宜兴家中接到皇帝召他出山的圣旨当晚,忽然梦到已死去十年的夫人吴氏,极力劝阻他出山,周延儒不明其意,吴氏说:“不信吾言,可同我暂至一处。”
周延儒随往,见一老僧,颈系一根绳索,悚然惊醒。
周延儒虽知前程不祥,仍踏上征途。
权力永远都会刺激着人去冒险行事。
这种传说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周延儒赴任是有所畏惧的。
当行至山东境内,杨士聪以门生身份登舟拜谒时,周延儒意味深长地跟他说:
“自知再来必祸,而不敢不来!”
这只道出了他此时此际的一半想法:在内外交困之中出任内阁首辅具有极大的风险。
他的另一半想法没有向门生流露:内阁首辅对于他有极大的诱惑力,他被温体仁排挤下野一直耿耿于怀,颇想反其道而行之,再显一番身手。
在这个关键时刻,复社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的门生复社领袖人物张溥(周延儒主持会试,是张溥的座主)。
早就对盗窃国柄的温体仁与其党羽蔡弈琛、薛国观迫害东南诸君子,扼腕叹息,早夜呼愤。
复社成员礼部员外郎吴昌时写信给张溥,劝他怂恿周延儒复出。
虞山(钱谦益)毁不用,湛持(文震孟)相三月被逐,东南党狱日闻非阳羡(周延儒)复出不足弭祸。
今主上用舍多独断,然不能无中援。
吴昌时为此专门结交皇帝的近侍多方活动。
文震孟之子文秉透露了其中一些内幕:召予告大学士周延儒家。
先是,阁臣虽内外兼用,鲜有当圣意者,众推宜兴,周延儒颇有机巧,或能仰副,而圣意亦及之。
于是庶吉士张溥、礼部员外郎吴昌时为周延儒经营奔走,涿州冯铨、河南侯恂、桐城阮大铖等分任一股,每股银万金,共费六万两黄金。
周延儒得以再召。
大明的官都很奇怪,一个个嘴上说着穷的都要当裤子了,可动不动就能拿出万两黄金来行贿。
当然他们花钱只能买通皇帝的近侍与亲信大臣,但难以买通皇帝本人,崇祯眼见无人可用,周遭人都在夸他。
索性就把周延儒给提拔上来试一试。
复社为周延儒的复出积极奔走,是不争的事实。
成立于崇祯二年的复社,是一个文人社团的联合体,基本成员是生员阶层,其精力的相当大部分消耗在八股文当中,也就是说,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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