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定谥号一事,在幼帝刘弗陵那里,便是谁先开口,他便就先听谁的。
立什么谥号,谁提出来的,刘弗陵通通不在意。
他今日目的,只是为了通过拍板定下谥号,向一众大臣们宣告自家的存在,明确的告诉天下人,这大汉天下不是由哪个权臣做主,是由他这个皇帝说了算。
幼帝刘弗陵是要韬晦养光,但其得坐山观虎斗才行,他要是一味韬晦养光,怕是在天下人面前都没有存在感了。
这些天长安城中的官吏,百姓,哪个把他刘弗陵放在眼里了?
刘弗陵聪明得很,他怕如此下去,天下只知权臣,而不知其帝。
故而来个响的,先把威势打出来。
让天下有才能的人明白,权臣能给他们的,自家这个刚刚登基的皇帝一样能给他们。
如此一来,那些人心中自有一杆秤,同样是卖,他们卖给权臣,还得隔一道才能对接皇帝,那为何不直接卖给皇帝呢?
“今日之议便到此吧!朕乏了,诸位爱卿且退。”
“诺!”
“诺!”
“诺!”
………
今日的未央宫之议,直到结束,桑弘羊,上官桀,卫广等人都宛如梦中,他们腿脚跨出了宫殿大门,魂儿却还没有跟着飞回来呢!
霍光已然赢麻了,于私他送了任平一个大人情,可以想象,往后任平同自家的关系,怕是要再进一步了。
于公,刘弗陵同意了他上表的谥号,长安那么多双眼睛,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自有公论。
即便如此,霍光在高兴之余,不免心有余悸。
今日幼帝刘弗陵的锋芒初现,让霍光明锐察觉到了,一个他和一众权臣,先前皆忽略的问题。
便是幼帝刘弗陵,与吕后之下的刘盈,窦太后之下的刘彻,皆不相同。
虽然幼帝刘弗陵有两个太后,但是却无人垂帘听政。
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不是因为两位太后的权利不够,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她们的权利太大,地位太超然了。
以卫子夫今日的地位,比之当日的窦太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窦太后若说废立之事,还得找个不许“迟到”的由头,吓唬一下汉武帝呢!
卫子夫却是连由头都省了,只要他有心,登高一呼,拥立自家孙儿为帝,不仅卫霍两家立马站她的队,当下大汉朝廷最赤手可热,实权最重的人物,大司马任平,亦不例外。
凭他和太子刘据的关系,朝野上下,对其站位卫子夫,没有丝毫的怀疑。
或许只有钩弋夫人自己,还存在几分幻想,明白任平的纠结。
她欲与任平媾和,也不是为了凭此稳固刘弗陵的地位,只不过是想有朝一日废帝之后,能给她们母子,留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生活罢了。
正因如此,卫子夫愈发瞧不上什么垂帘听政之事,其一心只想着享受天伦之乐。
钩弋夫人更不会干涉他儿子的决定。
她和刘弗陵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明白自家儿子聪慧,易地而处,自己也不会比其做得好,她能做的只是为刘弗陵查漏补缺,做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比如说引诱任平。
换句话说,抛开眼下朝局的权臣党爭,刘弗陵应该是大汉王朝,亲政年岁最小的皇帝了。
察觉到了这一点,霍光暗暗提醒自己,往后行事,却是要想得更周全了。
“侯爷请留步!”
今朝一场突变,一众权臣,都忙着赶紧各回各家,处理平息事态的影响。
上官桀却是个例外,卫广刚要在宫门外上车,其却是毫不避嫌的将其拦了下来。
“上官大夫,有事寻老夫?”
卫广闻言也是一愣,但却是不好驳他的面子。
一旁的霍光,桑弘羊倒是想看看热闹,只不过此地情形与他们的身份,却是不允许他们这般做。
“恭喜卫侯爷,大司马此番到荆州,查到了当年贩卖皇孙妃的恶人,皇孙妃此番却是可大仇得报了。”
卫广闻言,当即一惊。
“汝所言可当真?”
“嘿嘿……千真万确!”
得到肯定答复后,卫广却是没时间同上官桀在这扯皮,直接转身又回了未央宫。
上官桀望着卫广的背影,淡淡一笑,好戏才开始,鹿死谁手,尤为可知,霍光能赢,他上官桀未必便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