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士兵吃食不过米面饼食和齑菹之类,韶王的后院亲卫待遇则高得多,后厨端上一个大铜盘,里面盛着半条羊臂臑,又有羊肠、心肝、葫芦头等杂碎。霍七郎拿餐刀将肉切块,平铺在大饼餤上,拌上卤酱蒜汁,卷成粗粗的一卷,大口撕咬起来,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把饼和肉全吃光了。
饱餐一顿后,又在隔壁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将最近二十天来日夜赶路积攒的污垢尽数洗净,穿上新衣,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好不惬意。
这身月白色缭绫里衣肩宽腰身长短处处合适,穿上不像偷的,倒像是裁缝给她量身定制的,当真巧合。
就着水洗了脏衣服,霍七郎散着湿头发,胡乱披裹外袍,腋下夹抱浴桶走出门,想把脏水泼在庭院树丛中,被周管事一眼瞧见,大声吆喝:“停停停!污水怎能乱泼呢。院子里种的都是名花,冲坏了可赔不起。”
他指着墙角一口井说:“污水倒在渗井中,干净又没味道。”
霍七郎依言走过去倒水,见那渗井与吃水的水井不同,上面盖着一块凿出许多小孔的石板,上面散落着些鸡鸭骨头菜叶瓜皮,两只麻雀落在上面啄食菜渣,见有人走来便飞走了。
在长安洛阳这种大城市中,百姓倾倒污物都是使用里坊周围的明渠,夏季臭气熏天,蚊蝇成群。因此大户人家会在自家院中凿出这种渗井,专门用于处理生活污水,井是旱井,里面一层一层铺垫鹅卵石和砂砾用于过滤,污水倾倒进去,缓缓渗入地下消失踪影,大块的厨余垃圾则被有孔石板滤出,由仆役定时打扫。
霍七郎心想,这种王侯府中的衣食住行皆与平民不同,自己不免要适应一段时间,心中默默记下。
周管事口中唠唠叨叨,心里却暗自吃惊,这女子的力气竟如此之大。浴桶盛满水,两三个壮年男子合力都抬不起来,得用小水桶舀水一桶一桶往外泼,她却能轻轻松松夹在腋下搬出来倒腾。
他不禁感慨地说:“你这一身牛劲当真少见,是练过什么高深功夫吗?”
霍七郎笑道:“我天生如此,倒未曾特意练过力气。”
十六岁时拜入残阳院,陈师古考察过她的天赋,到底学轻灵一脉的玄炁先天功,还是外家横练的般若忏,让陈师古颇为犹豫,看天赋似乎哪一种都挺合适。最后,霍七郎见排前三的师兄师姐都练玄炁先天功,便也选了这一门内功。
辛辛苦苦练了**年,成绩依然是七绝垫底,有时她也会觉得当年或许选错了路数。不过她生性洒脱,随遇而安,偶尔冒出这种念头,只是轻轻划过心间,瞬间便忘掉了,从不为此纠结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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