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夏侯婴挑眉,却似是并不在意般,只徐徐摆了摆修长秀致的手。见状,卫钧很快便心领神会,当即揣着礼单走了出去。
白衣侍卫甫一离开,夏侯婴冷月清辉般的眸子径自从帛书上缓缓抬起。
昨日他出手并不算重,这个时辰,殷荃应当已经醒了。
如是暗忖着,他站起身,却在走到书房门口时顿在原地,如蒙月辉般的深深黑眸间升腾起一抹幽幽清光,仿佛染雪青锋,生生透着股冷意。
庶女乃是旁室所生,在府中根本没有任何地位,这样一个自小便倍受欺凌与压迫的女子竟敢抗旨不尊更私逃出府,这一切实在太不合理。
而最不合理之处,便是,堂堂将军府,竟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给成功逃了出来……
这实在令他有些意外,也正是因了这样的意外,他将她救下。
心思流转间,夏侯婴已然走入了殷荃所在的东厢房,却是瞧见了极其古怪的一幕,不知何时苏醒过来何时跌落在地的某人正怒气哼哼的对着空无一物的被褥碎碎念,尽管那些接连从她口中蹦出的词儿一个比一个奇怪,但有一个词儿,却是他并不陌生的,那便是“夏侯婴”这三个字儿。
眉心微蹙,复又很快抚平,夏侯婴抿直唇线,面无表情的抬起了莹白若雪的锦靴,直至走到殷荃身后才停下,冷冷出声:“这贺兰石磨成的地面坐着可还舒坦?”
只觉头皮一炸,殷荃猛地回头,原本毫无知觉的下肢几乎在一瞬恢复了动力!
“夏侯婴!”
“喜欢坐在地上,你的喜好倒是挺特别。”面无表情的翕动了一下菲薄唇翼,夏侯婴像是全然未曾瞧见殷荃眼中那两团熊熊燃烧的怒火般,一撩袍摆就坐在了那绑着软垫的圆凳上。
胸中一阵憋闷,殷荃怒吼:“你才喜欢坐在地上!快给我解穴!”
眉梢微挑,夏侯婴并不立即回应,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神色幽暗深邃,如倒映于冷泉深潭中的一方黑夜,一时间令人看不穿摸不透。
几乎下意识间吞下一口口水,殷荃不自觉的朝后缩了缩。
尼玛,如此犀利的眼神是要闹哪样?!她好像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瞥见她微微抿紧的唇角以及那双仿若星空一般璀璨磊落的黑眸,夏侯婴眉梢微挑,遂起身。
“你别走!你别走啊!我刚刚态度不好说的不对伤了你的自尊还不行么!你要走至少也先给我解了穴啊!!”
扯着脖子冲那长身玉立的背影一通呼喝,殷荃不断向前扑腾,却终究连那莹白衣袍的一角都没碰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夏侯婴走了出去。
站在东厢房外听着那一声声由哀嚎变为怒吼的叫喊,夏侯婴皱了皱眉心,原本微微抿紧的唇线缓缓松散开来。
若她当真只是一个久居深闺中的庶女,那她知道的东西未免太多……
可她却又将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他,真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子。
心念微动,如是想着的夏侯婴收摄视线,朝身后偏去,眉宇间径自涌现一抹淡淡青霜,几分清冽,几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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