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凌晨,入骨的寒气夹裹着翻山越岭而来的风,漫若鬼手拂过这片荒芜的原野。
提着灯笼,抬头望望黢黑黑的苍穹,孔赋打个哆嗦,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棉衣。
继续着有些急促的步伐,不多时便来到中央大帐边上一只不起眼的帐篷前。
驻足,屏息,侧耳。
听着里面的动静。
然而,动静全无,死寂得更胜这腊月凌晨洞黑的天。
无意识地清了清喉咙,孔赋稍微提着嗓子道一声:“我进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马有些后悔,因为明知道对于会不会有人进来里头的人不会有任何反应,对着空气做足了礼数确实有点可笑!
只是从小诗书礼仪的良好教养,总是乘着他一不留神便驱使着他做一些现在看来很滑稽的事。
伸手将帘子撩开。
孔赋很熟练地将中央那只巨大的烛台点燃。
幽幽的火光,带动着摇摆的影子或明或暗落到地上,映照了地上女子形容狼狈。
约觉知有人来,姚疆轻皱了一下眉头,眼睑微动,缓了好些时候,才疲惫地掀开双眼。
双手往地上撑了一下,拖在毯子上的铁链碰撞出哗啦啦的声音,在这寂寥阴冷的凌晨中惊得孔赋眉头一跳,甚于隐隐错觉有腥甜铁血的寒气扑面而来。
稍微支起身子,姚疆回身盯着他。
......
盯在孔赋身上的那双眸子清澈得像藏在深山老林中,尚未经红尘窥探的溪水,映着烛火,微微显出一点深黑幽绿的光。
半晌再无动静。
于是孔赋忍不住抬起头,对上那双眸。
然后——
被那眼睛盯得头皮发麻,汗毛像过电一样炸开,刷的一下他将头低下,渐渐背后竟渗出了汗。
手忙脚乱间他将挎在背上的包袱递到女子的面前,说话浑然有些不知所措:“军营里没有女人,我来给你......”
话说到一半,向来拘泥于言语词句的孔赋好似察觉到说错了,他愣了一下,然后适时打住!
军中怎么会没有女人呢?
如果军营中没有女人,那么这数月来萦绕在这数十里的驻军上空久久不散的哀怨啼哭是从哪来的?
踟蹰了半晌,始终将目光牢牢地搁置在自己鞋尖的孔赋一把将包裹扔给姚疆,后闷头闷脑地来一句:“还是你自己来吧”。
说完,便逃也似地奔出营帐。
被账外的冷风一激,孔赋晃了晃发胀的脑袋,狠狠吸了口气,窜入肺腑的寒气蔓延过四肢百骸,让一身汗瞬间凉透,这才清醒了几分。
倒不是真的年少不更事!
自投笔从戎之后,这一年来在军中见闻早就揉碎了“之乎者也”给他营造的那个春风和煦的小天地,渣滓都不剩!然后残暴而□□地将他的心脏磨砺得比这禄江上游的风还要干燥粗劣,最后任由他眼睁睁看着以往糊住脑浆的那些“子曰诗云”沉尸江底,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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