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大力没多嘴问莘迩召宋翩、黄荣是为了什么,但宋翩与宋羡同族,两人是兄弟行,黄荣是莘迩得力的政治方面的助手,却也能因此猜出莘迩召两人的大致缘故。
辞拜告退,乞大力先去黄门省通知黄荣,后去内史省通知宋翩。
黄门、内史两省都在中城的宫城里头,相邻不远,不必跑太多的腿,乞大力很快就通知到位,并与他两个一起出了宫,恭恭敬敬地把他两人送到莘公府外才罢。
莘迩没有叫他跟着回去,他也就没再进府。
左右无事,乞大力在人来人往的熙攘街头立了会儿,瞧见了莘公府西边占地广阔,绿树、飞檐层叠挑露出墙外的中台,心道:“我乞大力粗野胡人,托明公的福,想不到也有与老傅为友壻的一日!身价高升了!只是前天宴上,老傅是醉后应许我的,这两天忙,我也没空拜访他,可别叫他事后反悔,不承认了!我不如趁今日有空,买两提果子,且到他廨中见他,当着他同僚的面,把此事给宣扬出去,也好给他来个板上钉钉,纵是不愿,亦无可奈何也!”
乞大力不知傅乔昨天来找荀贞确定此事真假的情况,但他对傅乔心思的猜度却是很对,傅乔的确是非常懊悔,只是没法反悔罢了。想定,他就腆着肚子,威风凛凛地带着一干胡、唐随从们,前呼后拥地去到市中,买了些西域的果子等物,又从自家在市中的店铺里,选了上好的肉苁蓉一捆,用红布包住,原路折回,亲自掂着,进到中台,兴冲冲地往礼部寻傅乔去者。
壻者,婿也。友壻,即连襟之意,是一种较为文绉绉的说法。
那天酒宴上,傅乔应许了纳新寡的乞大力妻妹之后,当时在宴上的羊髦等人觉得好笑,纷纷起哄,说了这个词,乞大力问知了此词何意,就此将之牢牢地记住了。
毕竟是与文化人打交道多了,身在这个氛围中,耳濡目染,且乞大力本人知自己“粗野”,私下里甚为羡慕傅乔等的学识、风度,也耻而后勇,颇为“好学不倦”,如今小有成果,不仅已通识唐字,於他层出不穷的“谚云”之余,时不时地亦能说出几个典故,蹦出几句文言了,如那“友壻”、“亦无可奈何也”,皆属此类,比之他的以前,可谓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不说乞大力去“拜访”傅乔,只说黄荣、宋翩入府进见莘迩。
莘迩见他两人来到,三言两语,把正在接见的那个官吏打发了出去,叫他两人入榻。
黄荣现是黄门侍中,乃黄门省的两个主官之一,与曾为令狐奉的心腹,而且在令狐奉死后,为顾命大臣之一的陈荪已是平起平坐,其身份远比宋翩尊贵,因是他当仁不让,挑了上首的坐榻就座。宋翩瞧见此幕,没说什么,低眉顺眼地坐到了黄荣的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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