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婆临走时,拉住我的手,小声问我:“剑啊,你想你妈妈吗?”
外公在一旁站着,听见了,忍不住瞪了眼我外婆。
这叫我怎么回答?想,还是不想?
一个人可怜兮兮,一下课就要往家跑,淘米做饭;不上课的时候,不是在锄地,就是在洗衣。那时候就特别想。
我妈那么疼我,肯定舍不得我这样干活。
可是这么多年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我想了想,回答:“外婆,想啊,特别想。但是我知道,我妈是没得法子了。如果可以选,她肯定是想一直陪着我的。”
我外婆听了,不住点头。
我迟疑了下,问:“外婆,那我妈过得咋样?”
不等外婆说什么,我外公就冷哼一声,说:“这种伤风败俗的女儿,我们家是不要的。自打她和你爸离婚后,就再也没联系了。”
外婆瞅了我外公一眼,把我拉远了一些,压低声音,说:“你妈好着呢,在省城开超市。听你妈说,每年都给你家打钱了。你爸和你说了吗?”
我的眼神有点飘,低头瞥见自己的两只大脚趾头正从脚底的黑鞋里探着脑袋在看热闹,回答道:“说了。”
新买的白鞋平时不太舍得穿,觉得好钢要使在刀刃上,得在需要显摆的时候穿。结果气人得很,就放了两个月,小了挤脚了。我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自然自此后是狠穿猛穿天天穿,白鞋穿成了黑鞋,然后两只鞋都被大脚趾头给戳了个洞。
任谁也无法想象,这鞋曾经是那么的炫丽夺目,也有过高光时刻,引发过血战。
我外婆走的时候,硬要塞给我二百块钱,说是补我这几年的压岁钱。
妈呀,这可是巨款,我可不敢收。
我外公在一旁帮腔,说:“收着吧,不然你外婆回去都不安心。你不用为她省钱。她一个老太婆,现在可是万元户。”
既然我外公都这么说了,我爸也没在跟前,为了不让我外婆难过,我就勉为其难,收了。
我外公外婆,坐上我舅的小面包车,走了。我舅鸟枪换大炮,拖拉机换成了小面包,从拉土的变成了拉货的,听说是给镇上的各家店面送货,挣钱“嗖嗖嗖”的。
一场热闹的乔迁喜事就这样啼笑皆非落下了帷幕,却影响了很多人的一生。只是当时,我都没有什么意识。我只知道,我就是个大笑话。我家新房子建好了,两幢,但是我和我爸,吃完乔迁之喜大宴,还要回老房子住。
晚上,我和我爸刚回到老房子,邻居阿婆就来了。
我爸赶紧让座,招呼我沏茶。
“不用不用,我说两句就走。”邻居阿婆说。
我在灶堂坐着,烧火准备热水洗脚。
邻居阿婆坐下,开始说起了为了我家建房子,她劳心劳力、起早摸黑给十几个人做饭的辛劳。讲她如何挑菜选肉,如何讨价还价。我爸不时点头,不住附和。但是邻居阿婆说个没完没了,听她那意思,给我家省了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的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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