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直在发烧生病的吴小芳,昨天跟组长陈娣请假,陈娣不批,她只好坚持咬牙又干了一个通宵,白天只休息了一个小时,又被组长叫起来连班,说把这批货赶完就放五一假,谁知……满怀的希望落空,摇摇欲坠的小芳,苍白着脸看完通告,忍不住哭了。这个山西的年轻妹子,初中还没毕业时,在前年和李忠厚同一天进的厂,转眼间,三年了,花样年华一年又一年交给了流水线,用青春换来的微薄工资全都支付了弟妹们的学费。
几天很少吃饭的小芳,趁着大家吃饭的半小时,头重脚轻地折回车间,就趴在流水线的桌子上香甜地睡着了,她梦见了自己的父母、弟妹,全家人都兴味盎然围着她讲话。
六点钟上班铃声响了,大家都拖着灌铅的步子,摇摇晃晃哈欠边天地走向车间,有的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明天不放假的事。
老乡小林走到小芳的位置叫醒了她,发现她的嘴唇发青,额头又烫手的厉害,就小声地对小芳说:“你不能再拖了,要去医院,脸色都变了,再去请假一次吧!”
小芳蔫头耷脑,心跳发慌,有气无力地说:“你去给我写张请假条吧,让组长来代班。”
当老乡把小芳的病假条再次递到组长面前时,组长面无表情地把请假条撕个天女散花:“如果请假我个个都批,那么多工位谁顶?找主管顶是不?坚持今天一晚通宵,明天放假一天,这可是主管用夜班换白班争取来的。”
看着小林气鼓鼓的脸,小芳就知请假没有获得批准,她只得坐在原位,无力地拿起螺丝往产品上按着,一个两个……长夜慢慢,小芳时刻经受着头晕目眩地煎熬,浑身棉絮一样地无力,冷汗一层接一层地出着,手背上的鸡皮疙瘩都出现了。
十点钟的时候,小芳四肢冰冷,再也无力地拾起肘下的螺丝往产品上按了,她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了,意识涣散。仿佛中,她看到对面的工友一张脸变成了几张脸。
下一道工序的员工见小芳没有动,就提醒了叫喊一声:“小芳,这个好像没有看见你按螺丝呀……”
而可怜的小芳,此刻眼珠发白,嘴角轻轻痉挛几下,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妈妈”;随着这声微弱的“妈妈”她就向椅子后“咚”地倒栽了下去,十八岁,花一样的年龄,就这样离开了她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就这样离开了她所眷恋的尘世,就这样离开了她日夜想念的妈妈爸爸。
正在巡线的李忠厚,三步并着两步跑了过来,试了试躺在地上小芳的脉搏和鼻气,发现没有一丝跳动和呼吸。嗅着死亡味道的李忠厚,当场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而所有的工人也呆住了,流水拉在吱吱地滚动着。前面没有来得及拾起的烫衣半成品全都咚咚地掉到地上,明晃晃的日光灯依然亮如白昼,刺得大家全都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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