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国子监也不是没收过各家大臣的家中子侄,有的是荫监,有的也是直接捐监,但多半家中做官的那位是不会亲自出面办理的,就连要进国子监的那些世家子弟也不会到场,也就是混个监生的名头而已,很少坐监读书。今天汪孚林亲自出面,这对于国子监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稀罕事,于是,去年万历五年那一科后,得以入选新进士四大美官之一,也就是国子博士的两位进士全都过来全程陪同。
而让汪孚林哭笑不得的是,要是人家真的来奉承逢迎想要讨点好处也就算了,这两位竟然全都是来好奇围观他这个人的!
既然没有敌意,也不是那些功利心太强的家伙,汪孚林就放心地把妹夫和陈炳昌一并托付了过去。等到离开国子监时,他到了停在大门外等候的马车旁边,就笑着说道:“三千监生,只有五百个真正在里头读书,但也是好事。否则全都是捐监进来却不学无术的,呆上几年不但学不到东西,而且还可能染上一身恶习。就是休沐的日子少了点,小芸你每半月只能和妹夫团聚一天。今天大司成和少司成全都不在,下次我亲自来请托请托,看看能不能开小灶。”
国子监读书是怎么回事,汪二娘就算起初不知道,到了京城这些天,吴应节又去拜访朋友打听过,她哪里还会不知道。听到兄长如此上心,她正想道谢,却只听身旁的小北说道:“妹夫都已经入监这么好几天了,他才亲自过来,哪有这样当兄长的。等下次他真去见过那两位国子监中最说得上话的人,你再谢他。”
“嫂子……”汪二娘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等汪孚林在车厢之外呵呵笑了一声,竟然也和小北的话差不离,她想着这是在外,也就没有出声相争,直到马车起行之后,她才岔开话题道,“别的府县,都是文庙就在府学又或者县学边上,南京也是,孔庙在贡院街的贡院和应天府学旁边,距离国子监很远,只有京城不一样,京城的孔庙却在国子监旁边,而不在顺天府学旁边。”
“咦,倒真的是如此。”小北从前没有想过这个,突然拉开一点窗帘,向策马在旁的汪孚林问道,“小芸都问了,你知道什么缘故么?”
“左庙右学,这是礼制,所以大抵都是学校在西,文庙在东。”
好歹如今也算是个读书人,哪怕是半吊子,汪孚林对这些东西,那自然还是非常清楚的。
“南京贡院街的文庙,那实在是历史太久远了。东晋的时候,太学就建在那里,那时候并没有文庙,但你们总应该知道赫赫有名的乌衣巷吧?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指的就是如今的贡院街附近,六朝金粉,望族云集。宋元明三代,都把府学建在那里,孔庙也是宋时修的。其实大明初年,合并了上元和江宁两座县学的国子学也在那里,但后来才改成了应天府学,把两座县学和国子监分别迁走,所以,本来南京文庙也是在南京国子监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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