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文武,都按新规则将资历、功勋、政绩、表现折算为年资,然后按着年资排序,安安心心等任用。
新人是这样,那些任满的职事官,等候吏部安排升迁、转任时也是如此。
每个任满期限的官员(譬如刺史是三年一任),新规则会根据其任官的尊卑(譬如上、中、下州刺史),风险(在中原或烟瘴之地当官,风险当然不同),还有年度考核的成绩、表现,折为年资的一部分(可以看做加权分值)。
然后按年资排序,等新的任用。
换句话说,就是届时大家按年资排排坐、分果果,次序井然,朝野内外一片和谐,局势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面对如此复杂的设计,宇文温第一次变成了迷途的羔羊,见着有人在前方指引道路,却迟疑不前,害怕那是陷阱。
循资格,就是论资排辈,这在后世被批做僵化、低效、不公平的制度,让宇文温本能的觉得不好。
想想也知道,譬如一个商社,业务员的收入,不是看其拉了多少业务来算提成,而是看资历有多老,这种商社能拉得到业务才怪。
商社扩大到国家,道理也是一样的,如果熬资历就能步步高升,谁还会去拼政绩,谁还会去极力表现自己?
但宇文温觉得王頍没道理忽悠他,因为对方一没动机,二来承担不起他发飙的后果。
政事堂诸公,已对“循资格”达成共识,在各自的奏章里,均表示这一制度当然有弊病,但只要配上一项内容,就是利大于弊,可行性很高。
所谓的“内容”,就是“差遣使职”这一制度。
尚未固定成型的职务称为差遣,已经固定成型的职务称之为使职,譬如观察使,市舶使等,当前的周国官制,已有差遣、使职制的雏形。
差遣、使职,就是权宜之计,为了完成一项临时的任务,皇帝或宰执要临时抽调官员,使其赴某地行使某种职能。
譬如河南举办科举的乡试,中枢需要有官员去现场‘观察“,于是宇文温临时任命杨济为学政观察使去悬瓠“观察”,乡试结束,这使命就结束了。
但下一次科举考试(乡试),又得有人去“观察”,所以学政观察使一职就可以固定下来。
差遣、使职,其人选的选定,不在循资格之列,也就是说,一个新科进士,只要得皇帝或宰执青睐,也可以获任用,作为某某使去办事,这就有“破资格”的用意在内。
政务是这样,军务也是如此,若某处发生暴乱,总管府压不住,那么朝廷可以任命“招讨使”,破格让一名成绩优秀的军校毕业生带兵平乱。
循资格是论资排辈,差遣、使职是破格任用,若那位被破格任用的官员,较好完成了差遣、使职,那么他的表现,会折入年资,靠着额外的“加分”,实现“排位提升”。
如此一来,循资格实行后,极易导致官员混日子熬年资等做官的弊病有所减轻,那些有抱负、有能力的官员,无论文武,可以争取获得差遣、使职,展示自己的才干。
出色完成使命,以此获得“加分”,快速提升年资,而不是靠着耗日子来熬。
所以,政事堂诸公能够对循资格达成共识,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前提是同步制度化的差遣、使职,不然仅仅是简单的排资论辈,早就被大家批得体无完肤。
政事堂诸公争了多年的问题,如今好歹达成共识,拿出一个方案初稿来,宇文温觉得自己人品那么好,没道理一帮中老年人合起伙来骗他。
但他心里没底,疑虑来自于对选官制度的不熟悉,毕竟作为皇帝,没必要什么都懂。
那么,这改进过的“停年格”(循资格),到底实行效果如何呢?
世间真就有“不负文武不负卿”的两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