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孛额傻眼了。
这一手他是见识过的,赵传薪这是逼他走。
他苦笑一声:“那学堂我白日里去看了,连台阶都干净的不像话,墙壁快赶上一条胳膊厚,让我这个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家伙住进去可惜了。”
赵传薪单手将他搀扶起来,手一抖,多了件棉大衣给他披上:“当初那会儿,你还想为了你那个徒弟跟我拼命,那个精神头哪去了?住个新房子,胆战心惊的,也不像个逐南闯北饱经沧桑的老家伙啊?”
赵传薪说的是蒙骗巴雅尔孛额的那个小鬼子间谍。
最后竟然还想要加害于他,或许正是此事,让老头泄了精气神,回来后便一蹶不振。
巴雅尔孛额扶着膝盖起来,觉得定是太阳神保佑,否则怎么能碰上赵传薪呢?
临老了老了,竟然还要享福了?
但他不善于表达,只是闷头跟着赵传薪蹒跚而行。
一高一矮,一挺拔一佝偻,两道背影涉过漫天大雪,留下两串一深一浅的足印。
巴雅尔孛额进了属于他那间屋子,那是小学堂唯一一间有炕、炉灶在外面的房间。
因为赵传薪先来点着了炉子,炕和火墙已经微微发热,让屋里有了暖意。
赵传薪说:“你先坐在火墙上,我给你收拾一下。”
哪怕赵传薪一口一个老家伙,没有丁点尊老的意思,但还是让巴雅尔孛额觉得自己承受了太多好意。
他摆摆手:“收拾什么?挺好的。”
家徒四壁,学堂只是刚建好,还没有添家具,远远算不得好。
谁知赵传薪早有准备,先将巴雅尔孛额那一套古怪玩意儿放在炕上。
旋即哗啦一声,木方、板子等木料抖落一地。
原来赵传薪早有准备,让朱老八给弄了大圆木截的木料,尺寸已经量好。
做家具,不是钉子匠,就是榫卯怪。
赵传薪习惯用钉子,但这些木料却已经做好了榫卯的口子,他找了个木匠帮忙设计的。
只怪他不愿意浪费脑细胞却琢磨。
脱掉外套,他穿的也不多,风衣里面是土绿色衬衫。
DuangDuangDuang……
木槌一顿敲,大力出奇迹,一下一个,只因精灵刻刀切的太丝滑没有毛刺。
片刻,一张简易办公桌支棱起来,旋即是椅子、衣柜,展示架。
巴雅尔孛额觉得屁股下的火墙有些烫,他挪到了炕沿。
这可比蒙古包热乎多了,以前想都不敢想。
坐着看赵传薪干活,一般人没这个待遇,绝对是一种享受。
实木桌子,赵传薪拎着单腿轻飘飘的、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架势,单单这种力量美感就让人赏心悦目。
Duang,一脚将桌子踢到窗旁,又开始组装展示架。
Duang,一脚踢到墙角……
赵传薪绝非是超高智商的天才,但他逻辑清晰,且身体极度健康促使头脑清明,别看做事快,但极有条理。
没多大功夫,就把家具都组装完成。
关键是趁手,木槌用就出现在手里,不用收起,用了再拿,绝对不会出现想用却找不到的情况。
想要空出双手,立刻就能空出。想要地上哪块木头,先收起再取出,又到了手里。
要的就是效率。
原本家徒四壁,没到天黑就成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公寓。
此时的火墙和炕都烧的乎热乎热。
极寒的地方,火墙和炕,相当于巨大的暖气片,只要烧火,温度上来后挡都挡不住。
那厚到离谱的墙,让格子窗分分钟变成飘窗,坐在上面也不是问题,极大的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赵传薪挽起袖子,也没穿秋裤,都觉得有些热了。
他脱掉衬衫,里面是一件T恤。
先去给炉子添了煤,又回来给安排家具的位置。
最后的炕柜安装好,将三套被褥装了进去:“以后有朋友来住,备用的。”
都是沙俄那边抢来的,自己不花钱用着就是实惠。
巴雅尔孛额看着崭新的被褥,又觉得犯难。
不知多久没洗过澡了,睡上去可不就糟蹋了新被褥?。
赵传薪去了外面沙堆,戴上泥抹子手套聚了个岩石浴缸。
先用水冲洗,倒在台阶外的泥地上,不然台阶会结冰,那群孩子滑倒说不定磕掉俩门牙。
本来就豁牙漏齿的,再少两颗更难看。
为何用水冲洗?因为每次聚沙,都会留下杂质灰尘。
回去将浴缸注满水,旧神坩埚烙印加热,告诉巴雅尔孛额:“来吧,搓搓你的陈年老灰,掉一斤轻一斤,丝瓜瓤子给你备好……”
巴雅尔孛额惊讶的摸着浴缸质感:“比外面墙还要好些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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