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阵纷乱之后,噗通之声不断,不断有人跳下水,意图挽救他们的偶像。
然而无论河里下了多少饺子,饺子们游了多少圈,众目睽睽之下落水的商醉蝉像忽然学会了潜水,竟然就这么从人们视线中不见了。
众人还在长街那边的水域梭巡寻找。拱桥这边,一叶轻舟电射而来。
穿过桥洞,这边清净了许多。
桥洞下哗啦啦一阵水响,一个中年男子**爬上小舟,一边拼命吸气咳嗽,一边大骂:“天杀的哪个混账踢得老子!”
文臻从桥洞探头下去,看见那中年男子,和想象中仙风道骨的大师模样不同,这位商大家细皮嫩肉,眉清目秀,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反更添几分成熟男子的风采,爬上船时**的有些狼狈,但一站直便腰背挺直,虽有流离之色却气度不减。
文臻从桥上探头下去,笑道:“商大家,不给你一脚,你还想在那人堆里被挤死啊?”
商醉蝉抬头,看见文臻,眼睛一亮,招手道:“兀那小姑娘,我瞧着你甚是美貌,可嫁人了?要是没嫁人,我便赠你一画,定能为你招来佳婿。你觉得如何?”
“那便这么说定了。”文臻一笑,“不过佳婿是不必了。我身边有现成的了,我们即日便要前往乌海之上成亲,能偶遇大师,实在是缘分,我也是大师的崇拜者,不知道是否有这个福分,邀请大师前往海上观礼?”
商醉蝉眼中光彩更亮,连连拱手,“姑娘蕙质兰心,当知我之忧。还请姑娘不吝援手!”
文臻又笑,示意他先躲入船舱,以免被人发现。自己和唐羡之则下了桥,护卫充当的船夫将船靠岸,两人上船。
此时商醉蝉已经把自己打理干净,这人大概也习惯那种随时被围观不自由的生活状态,因此能很快适应环境,看见文臻进舱,又要谢她,文臻止住了他,在他对面坐了,目光闪亮地看着他,忽然一笑,“大师,万众欢呼的感受如何?”
商醉蝉怔了怔,没想到她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这个,他默然一阵,道:“生不如死。”
唐羡之笑了笑,神情了然,显然颇有同感。文臻则笑得更开心。她越笑,商醉蝉脸色越苦涩。道:“姑娘也觉得很讽刺吧?盛名所累,竟至于此。这样的生活我已经过了多年,之前有友朋和我说,所经之处万众拥戴,对我也是一种保护,毕竟我年轻时候,太过崖岸自高,没少得罪权贵,这般时刻行走人群之中,谁也不能对我下手……可是这样的日子太过可怕,每天早晨会被人唤醒,会有人扒着你的窗子唤你,有人擂你的门,有人往你的院子里扔东西,好一点的是扔花果,有病的就是扔石头菜刀,寄住朋友家则人家全家不得安生,飘零妓院则不断有人不请自入,悄悄租赁屋子吧,很快就有人闻风而来,租了你左邻右舍,墙头上爬满人,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目光窥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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