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羡之其实也是音律大家,才貌出众,但是门阀出身,身份尊贵,没人敢追逐轻薄,而商醉蝉就比较倒霉了,他出身平常,没有背景。
如今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他牵连着无数人的生计,谁肯放过他?
商醉蝉的酒喝得更凶了。
直到他听见文臻的一句话。
对面,那个甜美的,乖巧的,看似毫无心机的小姑娘,用一种微带诱惑的语调悄声笑道:“其实啊,我倒有个办法。”
商醉蝉顿了顿,随即又摇摇头,心灰意冷地道:“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连自污都做过!”
他流连花楼,沉迷酒色,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令人失望,然而在那些不遗余力的文人话本子里,那叫诗画风流。
“自污又怎的?总归都有办法美化你。但是如果从根源上摧毁呢?如果偶像塌了,人设崩了呢?”
商醉蝉抬头看文臻,不大明白她满嘴的怪话是什么意思。
文臻笑吟吟给他斟酒。
“商大家终究是以技艺出道,技艺才是立身之本。在众人眼里,你也是才华卓绝,无人超越。如果有一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当众挑战你,然后你输了。再有人散播你其实并无真才实学,沽名钓誉,说得有鼻子有眼,你觉得会怎样?”
商醉蝉的眼睛这回真亮了。
文臻看他一眼,却又故意叹息,“哦,不行。文人何等注重声誉,这已经不是自污,是自践,是要拿您半生名誉作赔的,这太过分了。”
“哦不不不。我不介意!”商醉蝉立即道,“我前半生已经享尽声誉的福分与苦楚,后半生便是赔尽甚至为此受苦都是该当的。天知道我已经受够这样的日子!方才我被你们的人踢下水的时候,甚至想就这么被人害死也无妨……”
“哦不不不您千万不要这么想,您还有大好的时光,还有半辈子的自由潇洒在等着您,何必为现在这一点不如意就自弃呢?”文臻笑得像个正在占卜的女巫,就差一个水晶球。
“但是,”商醉蝉又愁上了,“到哪去找那个名不见经传又足以打败我的年轻人呢?以前也不是没人挑战过我,但是都输得很惨,输了以后被打击得更惨,以后就更没人敢找我挑战了,而我又不能故意降低水准,毕竟大家都很了解我的风格,这一不小心,就又变成我高风亮节,为了给年轻人机会不惜自损羽毛,然后我的声誉更上层楼……”
文臻笑吟吟指指自己鼻子,“我啊!”
商醉蝉:“……”
……
“听说了没有,又有人挑战商大家了!”
“听说了听说了!要在五日后,就在这乌海之上,向商大家挑战,啊,好生有胆气的初生牛犊!”
“想不到时隔好几年,居然又有人敢向大家挑战了。是因为大家这几年隐退,某些不自量力的人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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