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一眼床上熟睡着的人,赵从箴轻手轻脚掩上门,走到外间去。
“喂,妈。”
“北岭呀,我听说小浚前两天在学校跟人打架被打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电话那边,母亲李会敏的声音还是那么洪亮,透着一股子老当益壮的意味,而且气势冲冲,仿佛马上就要顺着电话信号冲到他面前似的。
赵从箴从韩桐手里接过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安抚着:“没什么,就跟同学闹了点意见,挨了两拳。”
“什么叫就挨了两拳?你当小浚是你,从小皮糙肉厚的。”李会敏连声嗔怪着,“当初就不该听你大哥大嫂的意见,把小浚交给你!你看看这孩子跟你都学了些什么呀。”
赵从箴中学时的混账事,都不用母亲数落,他就自知理亏。
低了低头,再开口,就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了:“行了,妈,我小时候那点事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都改了嘛。”
“改了改了,嘴上说改了,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对了,你当初不是说,小浚的学校里都打好招呼了吗,这校领导到底上没上心啊,给安排了一位什么老师啊,怎么也不知道多照顾着点。”
这话倒让赵从箴的心弦立刻绷紧了——赵浚的班主任是褚絮。
电话那边,李会敏兀自喃喃念叨着:“你大哥大嫂工作忙,常年顾不上这孩子,我跟你爸爸这把年纪又插不上手,把他交给你,你还不上心。我就这一个孙子,怎么落得这么可怜……”
“妈。”赵从箴打断了她,“小浚的事,我其实没跟学校打招呼。”
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
“妈,我觉得小浚长大了,家里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他。如果总是一点小事就出面,把他在学校里搞得太特殊,恐怕也影响他正常的社交,对他也不好。”他斟酌着,添上一句,“就像我当年那样。您说呢?”
有了他这么个前车之鉴,母亲在这件事上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李会敏想了想,果然也赞同道:“倒也在理。可是小浚这次毕竟挨了打,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也并不是算了,咱们依法依规办事,只是不要再把影响在学校里扩大化了,小浚毕竟还要和同学们相处几年,别让同学们觉得咱们得理不饶人。”
电话那端漫长的一阵沉默。
赵从箴破天荒地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等着。
隔了几秒,终于等到了母亲的回应。
“行,那就听你的吧,你处理这些问题,经验丰富。”
老人半是嗔怪,半是纵容的口吻让赵从箴也禁不住笑起来:“好,那您放心吧,小浚这里一切都有我,必要时我会向您老人家汇报的。”
这边电话还没挂断,说话的功夫,褚絮已经起来了。
“妈。”赵从箴的语气马上放轻下来,“我有事,晚点再联系您。”
挂了电话。
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去。
她裹着一件被他揉搓得潦草的长款卫衣,裤子没穿,打着赤脚站在门口。
严格来说,此时此刻的她不仅不漂亮,反而是凌乱的,但赵从箴就那么站在她身前,心头一阵潮涌。
说是疼惜,更不如说是满足。
他的目光有些贪婪地从她的头顶洒落,细细拂过她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乃至衣裳上的每一条褶皱。
她那么狼狈,可满身上下留下的都是属于他的痕迹。
她眼尾的湿红,唇角细微的齿痕,雪白脖颈上浅粉的印记……都和他有关。
他第一次那么真切地知道,她真的成为了他的人。
手臂不自觉地抬起,握住了她的双肩,赵从箴喉头有些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只喊她一声:“小絮。”
褚絮低了头。
立刻,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