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道:“主子,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多尔衮道:“先生请说。”
范文程道:“主子想组建火器营的想法是好的,可遗憾的是辽东既没有冶铁工场,也没有造枪的工匠,佟养性虽然精通火器,可他擅长的是铸炮,对于火枪也只是一知半解,而且光靠他一个人终究是势单力孤哪。”
多尔衮皱眉道:“这么说,火器营终究是组建不成了?”
“那也未必。”范文程道,“主子如果想要组建火器营,就必须先吞并朝鲜,朝鲜号称小中原,国内有完备的冶铁工场和兵器作坊,而且也有足够的熟练工匠,通过朝鲜主子更可以从倭人手中购得西夷火器!”
多尔衮道:“先生的意思是灭了朝鲜?”
文程道,“让朝鲜成为大清国的一个行省,还要派一个得力的人去朝鲜当总督,总督人选奴才也已经替主子想好了,他就是洪承畴。”
“洪承畴?”多尔衮皱眉道,“他才刚刚归顺大清,就派他去朝鲜当总督怕是不太合适吧,他要是叛回大明怎么办?”
“无妨。”范文程道,“主子只要把洪承畴降清的事诏告天下,崇祯小儿必会杀了他的全家老小,这样一来洪承畴叛回大明的路也就被堵死了,他就只能死心塌地给主子卖命了,更何况派驻朝鲜的军队是八旗兵,洪承畴就算真有异心他也翻不了天。”
宁完我道:“宪斗的意思是只让洪承畴处理政务,却不让他提督军务?”
文程道,“就是这么个意思。”
尔衮点了点头,说道,“明天本王就向太后上奏,派五千铁骑去灭了朝鲜。”
孙传庭在与王朴一番密谈之后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十二门红夷大炮留下了,王朴也认他做了干爹。可孙传庭却不敢肯定王朴是否已经成为他的心腹?孙传庭更不敢肯定他是否驾驭得了王朴这员悍将。
孙传庭现王朴并不只是个纯粹的武夫,他是个极有思想的人,王朴“限制君权”的思想让孙传庭感到深深的恐惧。
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君权至上的思想就已经在读书人心中扎了根,朱熹这假道学扬地理学更是把“三纲五常”的忠君思想上升到了精神信仰的高度,一直到了阳明心学问世,儒家理学在精神领域的统治地位才受到了挑战,原本已经边缘化的“君轻民重”思想才得以重新抬头。
凭心而论,王朴“限制君权”的思想符合当时一部份信仰阳明心学的儒生的理念。孙传庭也觉得应该限制君权。
可孙传庭脑子里想的“限制君权”和王朴脑子里想地“限制君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孙传庭的限制君权更多地是体现在大臣在朝堂上和皇帝据理力争,而王朴的限制君权则是通过武力迫使皇帝屈服。
虽然王朴也向孙传庭解释过。以武力迫使皇帝屈服只是乱世的权宜之计,大明皇帝永远都是朱家地子孙,可孙传庭对王朴的话深表怀疑。假如有一天王朴真的当了曹操,大明皇帝成了他手中的傀儡,他还会这样想吗?
一个声音对孙传庭说:“杀了王朴,这家伙虽然嘴上喊着不篡明,可他其实就是另一个李自成,而且比李自成可怕十倍,一百倍!要是不杀了王朴,大明江山总有一天会亡在他的手上……”
另一个声音马上反驳道:“不行,不能杀了王朴!先不说能不能杀得了他。就算杀得了也不能杀。如今流贼蜂起,建奴猖獗,大明国势已经危如累卵,而王朴就是那个仅有的能够力挽狂澜的人……”
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孙传庭离开了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