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童立本死后,白纸坊骡马胡同就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各部官员前来吊唁,送来的花圈挽联,一直从家门前蔓延到胡同口。
骡马胡同本就不宽敞,如今早就被这些花圈挽联、纸人纸马塞得满满当当。
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自然当不上如此大的排场,可他死的巧妙,死的正好。
刚刚死在新政之时,刚刚死在张居正变革之际。
童立本的死,便是新政恶法的写照,朝中的那些官员们,以童立本的丧事为掩护,暗暗达成了同盟,一起反抗新政。
当然,同盟的领袖自然是礼部左侍郎王希烈。
今天是童立本死后的第七天,过了今天就是下葬之日。
一大早,就有各部官员从各处赶来,前来吊唁。
白色挽联、纸钱以及各种纸人纸马将这狭小的胡同搞得一片缟素,就像是下了雪。
迎宾门也站在胡同口,唱喏着前来拜祭的官员:
“吏部员外郎姜大人到~”
“刑部郎中张大人到~”
“兵部主事王大人到~”
每次唱喏之后,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唢呐哀乐和哭婆子们熟练至极的干嚎。童立本虽然生前命运坎坷,但死后的哀荣,比起之前死的内阁阁老高仪来,又不知强了多少。
待到日上正空,迎宾那沙哑的声音大了几分:
“礼部左侍郎王大人到~”
王希烈站在胡同口,穿着黑衣,腰上缠着白花,整理着仪容,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胡同。
位于胡同两侧的那些官员们,默默地看着朝着灵堂走去的王希烈,一言不发,但目光中的坚定,已经说明一切。
空气中飘来一股死老鼠味,距离灵堂越近,这股味道就越浓。
正值炎炎夏季,又停灵七日,即便是上好的棺椁,也封不住那股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
为了防止那讨人厌的苍蝇,专门雇了几个小孩,在灵堂中拿着蒲扇驱赶着苍蝇。
来到灵堂,那股恶臭的味道差点把王希烈熏晕过去。
即便是灵桌下面放着混有香料的长明灯,也无法压住这股味道。
童立本的老母拖着病躯,坐在棺材旁边,麻木的抚摸着冰冷的棺材。
他的儿子披麻戴孝,跪在牌位前不断的哭泣着。
王希烈鞠躬几个,来到了棺材前,左手扶着棺材,开始痛哭:“植中(童立本的字)呦,你死的好可怜啊,你是我最老成持重的部下,今天竟然天人两隔,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王希烈这一哭,门外那些前来吊唁的官员们也跟着干嚎起来。
可惜,除了童立本的妻子、儿子与老母之外,没有人流出几滴眼泪。
他们哭的不是童立本,哭的是即将到来的新政,会毁掉他们手中的利益。
王希烈哭了一阵,来到了门口,忍住鼻腔中的那股恶臭,慷慨激昂的说起了事情的原由:“那天,植中过来问我,说朝廷为什么要把积欠的俸禄换成胡椒与苏木,我当时说,那是户部的主意,他说他要去找户部讨个说法,谁知道,这一去,竟是天人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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