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伤势未好,一路骑马急行,风餐露宿,又钻臭水沟,伤口起了反复。本看着要好的伤势,竟然又发作起来。入牢之后,他便一直发着烧,在这黑牢里,可没有人给他吃病号饭,没有肉粥,也没有水果罐头,更没有那些牛肉一罐头,鲸鱼肉罐头。而且也没有人来给他换药,甚至连清洗伤口的清水都没有,更别提那种既好闻且还好喝的酒精了。
不过刘窟头的命很硬,牢里什么都没有,可是却有老鼠。
这些老鼠无处不在,刘仁恭拿出了多年练就的本事,在发烧中抓住了那肆无忌惮的老鼠,直接弄死扒皮喝血吃肉。只要有敢闯入他牢房的老鼠,最后都被刘仁恭给吃了。吃了几十只老鼠之后,他终于神奇般的恢复了。
他一度曾经以为自己将要死了,他记得自己曾经这样想过,我将孤独的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黑牢之中,无人知晓,和那一堆老鼠的皮毛做伴。
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似乎比起当初从沃州逃出来时,更加的强壮。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野性的力量,比以往更强壮。
黑牢厚厚的土墙上没有窗户,暗无天日。呆在这地牢里,他只能根据看守换班来分辨昼夜更替。
不过那两个看守都不跟他说话,孤独无聊的他只好根据两人的长相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号,那个脸长的很长的被他叫做马面,而那个又矮又壮的那个,他给他取外号叫牛头。牛头,马面,他心里时常这样称呼两人。
根据每天两顿不知道什么做成的糊糊,加上牢房走廊里墙壁上的火炬,他暗自推测着日期。
在黑暗中,刘仁恭不怕潮湿,也不怕老鼠,但他变得寂寞孤独,他渴望听见声音。每次守卫来到他的牢房前,不管是来送食物还是来巡视,或者更换马桶,他都会努力试图跟他们讲话。他每次的询问,都没有回答,但他依然毫不气馁,只希望着他们有一天,能够回答他一两句。
“战事进行的如何了?”他问,“现在幽州是李少帅接位吗,他现在如何?”除了这些,他有时也问些其它的,“卢龙军其它各部来援幽州了吗?”“镇东军退了吗?”“今天镇东军攻城了吗?”
不过不管他问什么,都是毫无结果,他们从不回答他的问题。不过这两人中。马面对他的态度要好些。偶尔也会望他几眼。至于那个牛头,则根本把他当成了一头牛或者一匹马。
墙上的火把重新换了一支,马面接过了牛头的班。新的一天又过去了,刘仁恭心中感慨着,然后马面给他送来了晚饭。晚饭很丰富,丰富的让刘仁恭万分的惊讶。
“一碗堆的高高的粟米饭,甚至还有两个蒸饼,以及一叠干萝卜条。还有一垒咸鱼,另外竟然还有一碗羊肉汤,里面还能看见一片片的羊肉。除此外,还有一小坛酒。”
“这是送行饭吗?”刘仁恭有些苦涩的问道。这些天关在这里,虽然无人过问,但他却还充满着希望,认为越是如此,越说明还有活着出去的希望。可是现在看到这丰盛的牢饭,他马上想起了牢中的一个传统,对于那些即将处死的死刑犯。会给他们最后一顿丰盛的酒肉饭菜,让他们死时做个饱死鬼。
马面今天很难得的开了口。对他点了点头。“上头发了话,昨天午后将你处斩。”
刘仁恭微微的失神之后却轻笑了起来,最后是大笑,然后是狂笑不止。
“我为李家卖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他笑出了眼泪,这笑最后很沧桑。
马面有些惊讶道:“听说你是镇东军的间谍?”
“去他娘的鸟间谍,老子刘仁恭乃是大帅的亲卫都将,此次大帅身死,我率一千亲卫弟兄拼死殿后,最后直到最后一人。吾也身中二枪,杀敌三人。要不是福大命硬,早就追随大帅而去了。千里迢迢赶回幽州,却不料被当成了间谍,可笑,可气,可叹!”
“你是刘窟头?”那马面似乎也听过刘仁恭的这个名字,惊叹道。“原来你是老大帅的亲卫都将,怪不得了。”
听这马面的话,似乎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他连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给马面倒了一杯酒,那马面似乎也有些感慨,竟然没有拒绝,端起那浊酒一饮而尽,叹了一声道:“我也本是妫州大帅麾下,这次大战本来跟随少帅为第五路兵马,后来少帅接令留守幽州不出。那李璟先败前军再败左军,吓退右军,围困大帅于沃州之后,这幽州城里就有不少人开始兴风做乱。他们联合起来,差不多架空了少帅。我们这些妫州跟随大帅而来的兵马,许多都被夺权。甚至不少人被从军队中清除出来,安排到其它的地方。如我,就被安排成了这地牢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