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清凉殿之外,卫青与卫子夫自不同方向而来,相视而立。
“姊姊……”
卫青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件事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也实在太惊天了,令他没有一丝丝防备,更不知该如何处置……这道题太难了,他真不知该如何去解。
“卫青,你来的路上应该听说了吧,此事也不全怪据儿,是那江充卖直邀宠在先,害死了季平不说,还险些害了义妁与皇孙。”
不知是为自己寻找自洽的理由,还是宽慰自己的内心,卫子夫神色忧虑却又喋喋不休的咬牙道,
“那江充如此胆大妄为,就算据儿饶过了他,我也断然不能饶他,哪怕陛下禁止后宫过问朝廷政事,我也定会将此事追究到底,向陛下讨要一个公道!”
“姊姊,事到如今性质已经变了……”
卫青皱着脸无奈的摇头道,
“若据儿不是当街刺死江充,而是上疏或面圣,请陛下主持公道,这自是没有任何问题,便是冒着令陛下不满的风险,我也会力主陛下处死江充,替姊姊和据儿出了这口恶气,怎容如此等宵小之徒欺辱据儿?”
“但现在,世人皆知江充是陛下的人。”
“据儿当街刺死江充,世人可不会认为据儿只是针对江充,都会认为据儿这是在挑战陛下的皇权。”
“这便是陛下如今最大的困境,据儿这是将陛下架在火上烤了,倘若陛下这回还不严厉惩处据儿,威望与尊严必定受到损害,今后还如何在朝堂上驾驭百官,政令又如何能够令人敬畏?”
“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啊……”
卫子夫闻言沉默了片刻,又是跺着脚急道:
“他们父子二人便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行事主打一个一意孤行,一個不听劝,一个不商量,没有一人能教人安稳!”
“你说说,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要夹在他们父子之间左右为难,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么?”
“唉……”
卫青叹了口气,再次劝道,
“姊姊不可妄言生死,事已至此,恐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你我知道的事情,陛下必定也已经知道,据儿如此行事虽然冲动,但也并非毫无缘由,只希望陛下看在据儿事出有因,尤其是小皇孙即将诞生的份上,手下留情吧。”
“进去之后,姊姊万不可关心则乱,务必谨言慎行。”
“若陛下问话,尽可能让我来作答,就算求情的话也让我来说,免得再弄巧成拙……”
话至此处,卫青的声音悄然变低,有些担忧的望向卫子夫。
若是平时听到这话,卫子夫少不了要瞪起眼睛质问一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以据儿利益为先,何时弄巧成拙过?”
但这次她却只是微微颔首,蹙着柳眉心不在焉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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