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闻言却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郭振道:
“代我问问楼兰国王,可知大汉因何发兵攻打楼兰,让他打开城门亲自上前回话。”
“诺……可是殿下,下官不会他们的语言,你看……”
郭振刚应下来,却又一脸为难的看了身旁的翻译一眼。
他们旁边便有精通楼兰语言的翻译,这种事本该是翻译的事,也只有翻译能与楼兰人顺畅沟通。
“让你说你就说,他们自己有翻译,自有人听得懂汉语。”
刘据正色道,
“自今日起,大汉官员与这些小国说话,只准使用汉语,听得懂是他们的荣幸,听不懂是他们的损失,若因沟通不畅误事,后果全由他们自行承担,这是我大汉实现大一统的第一步。”
“诺。”
郭振终于完全明白了刘据的意图,当即大声对王城内喝道:
“你们听着,大汉皇子亲临楼兰,楼兰王需打开城门亲自上前回话,大汉皇子问楼兰王,可知大汉因何发兵攻打楼兰?”
片刻之后。
王城城门缓缓打开,一个已经谢顶的中年男子在近侍与翻译的陪同下缓缓走出,此人金发碧眼眼窝深陷,有着鲜明的吐火罗人特有的外貌特征。
如此来到城门之外,大约只走了十步来远便停了下来,中年男子用右手按住胸口对刘据恭敬躬身:
“尊敬的大汉皇子,楼兰国王奇布楚敬上,楼兰国与大汉此前或许有些误会,如今我代表楼兰国衷心向大汉臣服,请求大汉皇子不计前嫌。”
一旁的翻译连忙将楼兰国王的话翻译成汉语,同样对刘据躬身说了一遍。
直到现在他们仍然认为只要服软称臣,大汉这样的礼仪之邦就不会把事情做绝,而这也符合大汉的利益,毕竟西域诸国的王室有一多半都是像他们一样的吐火罗人,大汉的使者与商队要在西域行走,便少不了他们的配合,不便彻底与他们交恶。
也是因此,奇布楚才敢打开城门走出来亲自与刘据对话。
刘据闻言却依旧不置可否的问道: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可知我大汉此次因何发兵攻打楼兰?”
奇布楚与翻译沟通了片刻,终是面露难色,对着刘据露出一個极不自然的笑容,被迫做出了回答:
“可是因为前些日子汉使在楼兰国遭遇劫杀的事?”
“请大汉皇子明鉴,这些事的确是与楼兰有关,不过并非我之本意,乃是受了匈奴人逼迫,大汉皇子应该知道,像楼兰国这样的小国,夹在匈奴与大汉这样的大国之间处境艰难,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恳请大汉皇子谅解。”
“呵呵。”
刘据闻言笑了起来,这就是历史上奇布楚被赵破奴俘虏回长安之后,对刘彻说的原话。
刘彻谅解了他,只让他送来一个王子为质,但他同时也将另外一个王子送去了匈奴为质……并且不久之后刘彻就又发动了第二次征伐楼兰国的战争,因为就在李广利第一次奉命攻打大宛时,还是这位楼兰王,竟敢串通匈奴,在国内屯驻匈奴伏兵。
结果依旧是汉军一到,他立刻又打开城门投降,而刘彻却又一次原谅了他,只命其帮忙监视匈奴的动向。
至于他在之后是否真心做了大汉的耳目,史书中没有相关记载。
不过在他死后,他送去匈奴的那个王子继承了王位,立刻便拒绝为大汉使者提供向导和淡水,使两国关系迅速恶化,这才有了后来傅介子刺杀楼兰王的事情。
因此没有人比刘据心里清楚,奇布楚此刻的投降与臣服,始终只是以退为进的缓兵之计罢了,绝非出自真心。
而事实上,这也与大汉自张骞凿空西域以来对西域诸国的外交政策有关。
这使得大汉在他们眼中变成了一个人傻钱多的老实好人,而匈奴在他们眼中则是稍不顺意便会动手的地痞流氓。
好人,总是会被人拿枪指着,但这是不对的,好人不该被人拿枪指着。
于是刘据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既然你已经承认,我可以原谅你,大汉也可以原谅你,但死于伱手的大汉使者是否原谅你,便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原谅你是大汉使者的事,我只负责送你去见他们。”
“城内的人听着,楼兰国王奇布楚纵兵劫杀汉使,罪不容恕,我大汉誓为英烈复仇!”
“尔等与此事本无干系,大汉绝不滥杀无辜,但若有人胆敢放奇布楚再退回王城,视通包庇,包庇同罪,破城之后,我必屠城!”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