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儿子今天要回来,辛仰压抑着内心激动的心情。
坐在农家小院子里,金秋的太阳将他花白的头发照耀得银光闪烁,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明显不敌岁月的摧残。
辛仰结婚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六岁了,在农村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到老婆算是准五保户了,家徒四壁,能够娶妻生下辛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着婆娘一大早就去村口等儿子,他翻箱倒柜,也特意找了一件没有破洞的灰旧的衣服穿上,脸上有了喜色,不过根子上并没有改变什么,看上去跟一条看门的老狗没有两样。
岁月的黑犁在他的脸上耕耘出了一道道的沟壑,历史的妖风将他原本丰茂的头发吹得稀疏可数,辛仰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要大很多。
毫无疑问,今天是一个大喜之日,阔别一年多的儿子从繁华大城市沪州回来了,辛仰能不开心吗?一个人内心的喜悦总能从行动上看出端倪,在农家小院歇息片刻,他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忙里忙外收拾起家里的农具,将堂屋的风车和耕田用的犁挪到了外面的墙角,从井里面打来清水擦洗了八仙桌。
经过一阵折腾之后,空间狭小的几间破泥土屋,修饰得倒也干净清爽。
见儿子还没有回来,他出了屋子,用手奋力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又用手在花白的头发上扫了扫,金色的太阳下,他的身边立刻腾起一股又一股仙雾。
这已经算是他最干净的打扮了,过春节也不过如此。
他的眼睛在四周瞅了瞅,搬来了一条长木凳,生平第一次架起了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过滤嘴香烟,火柴轻轻一划,眯缝着眼睛,享受一般地抽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的头上青烟鸟鸟。
平日里抽旱烟劲头大,他常常会胸部起伏咳嗽不止,过滤嘴香烟就不一样了,过滤了尼古丁超标的焦油之后,在体内缭绕着也抚慰着他憔悴不堪的肺,没有明显的副作用。
墙角的鸡笼里,一只大公鸡不时引吭高歌,辛仰瞥了它一眼,心里觉得可笑,关在笼子里你还得瑟什么呢?公子爷回来了,对不起,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你鲜美的鸡翅将会摆放在八仙桌上。
大公鸡并不知道主人险恶的想法,看见一只漂亮的母鸡走了过来,心花怒放,生理性地又唱起嘹亮的歌来。
辛仰站起身子来,望了望太阳,他没有手表,都是看太阳的高度来判断时间的。
看时间还早,他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约莫一袋烟的功夫,不远处响起了持续的喧闹声,打破了农村的宁静。
辛仰原本并没有在意这些噪声,在香烟的熏陶下,他的大脑思维活跃,一直在精心构思着跟儿子辛佟相见的场景。
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自己高大帅气的儿子了,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父亲,他并不指望辛佟能够在大城市沪州一鸣惊人,高中毕业涉世未深,儿子能够养活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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