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并不理解《古文观止》这本书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臧否人物,也就是评论一个人物,对文章进行点评,这是文学界的至高权力之一。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就是意识形态的高地。
《古文观止》并不仅仅是收录编纂古文,而是在收录了这些古文的基础上,也包含了编者对文章和文章作者的点评。
简单的说,就是一本文集和编者的私货集。
相比于收录校对刊印这些古文,文章的序评和文评才是这本书最重要的部分。
一本学习古文的工具书,影响力之巨,发行量之广,这可是消息传递非常困难的古代啊。
而编者的点评,也就包含了编者的思想形态。
史书、文集,不单纯是文学类的书籍,更是政治书籍。
孔子作的“春秋”,以微言大义来点评历史,《史记》中也有“太史公曰”的私货。
曹丕作《典论》,这也不是简单的文艺界书籍,而是通过文艺批评来统一国家意识形态。
到了明清,各类的文集,史论,都是私货横行。
比如司马光的私货合集《资治通鉴》全书三百万字,王夫之在司马光的私货基础上,又写了一本六十万字的《读通鉴论》,这就是私货中的私货。
所谓文以载道,任何文学创作者都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古今亦然。
对苏泽来说,现在给四书五经作注还太早了,但是给古散文作注,增加一些自己的私货还是可以的。
特别是唐宋散文中那些进步的部分,完全可以用来宣扬自己的观点啊!
说不定自己那个金色被动技能也能发挥作用啊!
一想到这里,苏泽说道:
“老师,我这几日又整理出家父讲过的几篇古文,若是老师要编书,我可以协助老师编书。”
听到苏泽这么说,海瑞自然是大喜过望。
他想要编写一本古文散文集,也是为了一县的文教事业。
县学教谕本身就有掌管本地教化的职责,海瑞想要提振本地文风,这也是很正常的操作。
只不过虽然府县两级表示支持,但是县里的这些大户人家,依然没有人向海瑞捐书。
原因自然是很简单,藏书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有钱人家才能玩的,穷人读一读四书五经就足够了,这些文章穷人就不要读了!
苏泽带头捐出自己的“家传”文章,还要帮助海瑞修书,海瑞自然感激不已。
海瑞并不知道苏泽夹带私货的想法,只是说道:“慢慢来,编写文集非一日之功,以后每次进县城你多留半日,陪我修书如何?”
接着海瑞又说道:“这样吧,你在县学兼个修方志的杂职,也能发一些禄米,如何?”
这种修地方志的杂职是临时的差遣,不算官也不算吏,属于衙门雇佣读书人做事,并不妨碍苏泽参加科举,还能提升他在本地的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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