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赌坊中…
陆昭昭静静地看着张修缘远去的背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的嘀咕一句:“张太虚……”
而金传昌依旧跪在地上,明明是八月酷暑天,可他额头溢出的冷汗却已连成一片,顺着面颊滑下,滴落…
他咬着牙,胆战心惊的说道:“小人……小人鬼迷心窍欺瞒圣女,实非有意违反教义,还请圣女责罚!”
陆昭昭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教信奉的是大光明,大自在,行的是堂皇正道,但你这赌坊中却多有龌龊勾连,罔顾教义。”
她声音顿了顿,问道:“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
金传昌身子一软,险些瘫软在地。
他所处的堂口便是负责经营和赚钱,在底层厮混多年,深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是何含义。
当手里只赚了一两银子,上面却要求供奉十两银子的时候,借借凑凑倒也能凑的出来;
但当手里只赚了一两银子,上面却要求供奉百两银子、千两银子,还有一众手下嗷嗷待哺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堂皇正道可言!
便连堂主都曾感叹过,若按教义处世,不知得饿死多少教众…
他想为自己辩解,手里干净做不来赌坊生意,甚至都做不来生意!
他也想为自己辩解,仅凭教义行事,如何赚取那么多银钱供奉教中的各大堂口?如何养活手底下的那么些人?
但他说不出口,也无力为自己辩解。
因为他知道教中有那么一群不知人间疾苦,只视教义为金科玉律的人,而这些人中又以圣女为最!
圣女视教义为不容亵渎的金科玉律,若是为自己辩解,定然会有质疑教义的地方,届时惹恼了圣女,那就不是责罚的问题了…
“小人违反教义虽死无悔。”
金传昌只哀叹一声,认命似的俯身叩首道:“但教中还有小人的老小,还望圣女念在小人为圣教经营多年‘账房’的份上,托人照顾一二。”
“……”
陆昭昭见他那般姿态却只是轻哼了一声,说道:“你识人不明是为一,为存侥幸欺瞒我是为二,念你并不知情,又为圣教经营多年账房有些苦劳的份上,死罪可免,但需自断双指以示小惩。”
“……”
金传昌闻言不觉失了神…
陆昭昭见他满脸不可置信的失神之态,挑着眉头问道:“可是有何异议?”
“没没没!”
金传昌只觉得口干舌燥,便是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几分,生怕圣女后悔似的从腰间掏出匕首,对着自己左手的小指与无名指切了下去。
伴随一声闷哼,两根手指从其手掌脱落,溢出大片血迹,他疼的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上汗如雨下,却硬是咬着牙不吭一声。
他紧忙封住穴道止血,强忍剧痛的再次叩首,“小人拜谢圣女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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