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你们不服,那我们就来找那所谓的公平,我且来问,如今哪家的盐场最大?”
柴老爷子闷了大半天没有讲话,有些憋不住了,神色肃穆地指道:“当是洪家。”
左阁笑着点点头,道:“没错,是洪家,可是官盐的份额,洪家只占了一成,而你们侯柴李三家各占了三成,使得洪家余盐积压,每年都有损失,这公平,你们可讲过?”
柴老爷子听完这一言,埋着头再说不起话,本是怒火中烧的侯老爷子和李老爷子两人喉中如同噎了一块石头一般,接不上话来。
左阁见状不收,接着道:“这样如何,私盐价格一律不变,洪家从此同你们平分做二成半的官盐份额,怎样看来,都还是有余盐的洪家更吃亏,可好?”
三老将头压得更低了,皆故作笑意地伸手去端茶水来喝,想要缓一缓这冲击,可是左阁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再道:“杭州这头的官盐份额,陛下一直交由我左家管辖,老实说家父是不愿意处理这些事情的,可各位若是太过分了,就休怪我左家无情无义了。”
侯老爷子苦笑地抬起头来,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地道:“左少爷,这可是左将军的意思,若是的话,我等也无话可说。”
这老头竟想找这边的出路,左阁对他的鄙夷之心更重,冷眉闭眼道:“家父正查着前些日子里杭州城内闹出来的百尸案,忙得很呢,啊,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说这事儿呢?不知何人,明知老爷子是最恨在街上闹出人命的,各位不妨将你们知道的线索说予我听听?”
侯老爷子闻言脸色大变,绿得跟片儿叶似的,在杭州的老辈子都是知道的,左将军是不会理会城里内斗的,又何曾会查这些血案,那百尸案正是三家的黑帮同洪家的黑帮打出来的,若是查到头上来了,谁都没好果子吃的,只是众人不明白,为何左将军会查这事。
洪老爷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强忍着笑道:“左贤侄,咱们正谈着盐的事儿,莫要扯远了好。”
柴老爷三人出人意料地齐齐点头,出奇的一致了起来。
左阁故作吃惊,拍了拍脑门儿,笑道:“嗨,看我怎么想到这事儿去了,家父都说了会暗地里处理掉那些滋事的人,说是要杀鸡儆猴,好让杭州城也安生上几年,看我看我,把这茬儿忘了,真是对不住了。”
侯老爷子等人互相看看,眼底都慌乱地闪着异芒,互看着傻笑,不知如何动作言语。
“那我们继续说洪家盐价的事。”
侯老爷子苦笑着站起身来,朝左阁抱拳道:“就全凭左少爷定断了,既然是左将军的意思,我们这些做小的,也不敢违背。”
左阁满意地点点头,上前极为温和地将侯老爷子扶起身,转过头来看着在座之人,道:“既然如此,那么洪家的盐价允许下降两成,这事便就到这里为止了,大家都是在杭州生活了几十年的老辈子了,如今能有一天安生日子便老老实实过着吧,说不准何时会变天。”
这一言,既是警告,也是事实,柴李侯三个老人,极为不爽地同一脸春风得意的洪老爷子道别后,便离开了洪府,当然是一肚子的怒火,不知又会在夜里拉上哪房在床上好好挥霍汗水精力。
左阁同夏礼出府时,洪小七来送,左阁又不知羞地硬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阵子话,才翻身上马,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夏礼端坐在马背上,一手撑着下巴,脑子里全是刚才的景象。
从头至尾,似乎只有侯老爷子在辩驳,而另两位的举止确实有些怪异,尤其是那姓柴的老油条,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仿佛只是在情况所迫下,才装了些样子出来,至于李家的立场,夏礼猜测不出。
柴家老头子身后的是明家,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般的存在,因此他的城府非一日半会儿能看清,只是夏礼突然有些可怜那侯老爷子,被当挡箭牌使,还自以为是权高位重,真不知道得罪了有左阁小仙女这层关系的洪家,又得罪了左家,若真是腥风血雨那天降临,先倒下去的定是侯家了。
还有一件事,夏礼想着,眼睛便飘到了左阁的背影上,警惕地皱紧了眉头,这个人,绝非看上去的那般快意无脑,城府之深绝不亚于那姓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