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微微扬着雪, 沈纤荨站在廊下,望着庭院花木凋零。飞雪落到半空,寂寞消融,这个冬日, 更冷了。
书瑶拿了一件素色软裘披在她身后,轻声劝道:“主子,外边寒气重, 到暖阁里歇会吧。”
沈纤荨伸手接住半片来不及融化的雪花,看它在手心化成了水沫,仿佛谁的眼泪一般。
却是冰凉的。
“二十八日了。”她叹道。
乡野间飞雪愈大,沿途印出马蹄的痕迹。暨郡城门大开, 睿亲王与王府副典军只带着五亲卫, 飞驰而来。
临近新年,城门外熙熙攘攘,周牧白骑在马背上, 绕过等候入城的队伍, 一路往别院徐行。将近别院时,沈佑棠转头看了看她,素色的丝帕覆在她脸上, 看不清表情,只觉得纷纷扬扬的雪花带着冰冷的水雾, 都落在了那一双眼睛里。
别院门前有下马石, 几个门吏拥上来, 伺候他们下马, 沈佑棠将马辔交给门童,再抬头看周牧白时,却发觉她眼中的水雾都已褪去,只余下冰冷了。
后庭小径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霜,仆妇们撒了干盐,拿着簸箕清理。
暖阁里地龙正旺,沈纤荨翻开一卷书,心思却不在书页上。思源沏了参茶过来,见她家小姐坐在窗前出神,便拿眼睛只睃书瑶,书瑶摇了摇头,接过参茶放在纤荨手旁,忽听外边丫头来报,睿亲王来了。纤荨放下书站起身,那书册碰翻了参茶,热滚滚的洒在桌上,书瑶叫了声“主子!”,立时上前两步,纤荨将手一缩,摇头道:“不碍事。”
小丫头已经打起暖阁的帘子,周牧白独自走了进来,看看一屋子的女眷,书瑶和思源看到她脸上的丝帕都楞了下,纤荨在心中暗叹一声,开口道:“都先下去吧。”
书瑶当先反应过来,收拾了桌上的茶盏,对着牧白福了一福,又给思源递了个眼色,带着小丫头们一齐退了出去。
小熏炉里燃着淡淡的香,馥郁芬芳,暖阁里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总有七八日没见着了,周牧白忍不住细细打量眼前人,她仿佛清减了些,还有些憔悴,眼底显出薄薄的青色,想是这些时日也没睡好吧。
纤荨站在几步开外,见牧白一双眼睛流连在自己身上,有浓郁的不舍。这感觉让她有些难受,明明是她不愿见自己。
她上前轻轻执住了牧白的手,柔声道:“多日不见,殿下可好。”
牧白不说话,只是望着她,那眼神深深的,像要把她刻进心里一般。
好半晌,牧白才垂下眼眸,“我很好,只是军中事务繁忙。”她顿了顿,再续道,“过几日,牧翼要回京复命,会先来暨郡军营,接了牧笛护送回宫。你也与他们一道,回去吧。” 她的声音浅淡疏离,听不出悲喜,只是俩人执着的手,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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