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赋长长一叹,脸色在灯下格外蜡黄:“我知贤弟今晚来访,不单是为探某病体。”
张屏起身一礼:“的确还有一事,望请答允。”
谢赋尚未答话,门外闪进一个双鬟小婢,竟是先前去行馆服侍玳王的小婢女之一,在门槛处盈盈福身,稚声道:“婢子唐突打扰,求请恕罪。晚膳已备好,请尊客、法师和少爷移步,到暖厅进膳。”
谢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无昧站起身揖道:“贫道出家人不能用此饮食,拜感厚意,先告退了。”又悄悄看了看张屏。
张屏再拱手:“多谢谢兄,但,案情紧迫,无暇领受美意。”
谢赋亦已站了起来,再看看那小婢,轻叹一口气:“贤弟莫要推辞,晚膳乃家慈安排。”
张屏顿了一下,垂下视线:“如此,张某感激领之。”
暖厅就在内厅旁侧,出门一转即到。
无昧再向张屏和谢赋道别,自回客厢,小婢推开合拢的门扇,张屏随着谢赋跨进暖厅。屋中唯两座盆景与花架,两枝落地烛台,一扇屏风,一张圆桌并几个圆凳而已。
圆桌上竟只摆了三盘菜,桌边仅立着一个婢女,却是也在前日服侍过玳王的那个年纪大些伶俐些的,朝向张屏和谢赋福身施礼,脆生生道:“贵客到访,厨下仓促,只备得粗饭薄酒,这桌上菜肴,两样素的,乃一碟菌子菜心与一盘姜汁腐皮白果。主一道是湖鱼茨菰,望请贵客勿怪怠慢。”
张屏一揖:“甚感厚赐。”在桌边坐下,夹起一块鱼肉就吃。
谢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陪着坐下。
小婢执起桌上酒壶,斟满小杯:“贵客若觉堪能入口,请进一杯家酿果酒相配。”
张屏再道了声谢,一口把酒喝了,继续吃菜。
小婢女眨眨眼:“贵客可有什么想说?”
张屏肃然自菜上抬起目光:“好吃。”
小婢女再眨眨眼,又看了看谢赋,敛身:“婢子先告退片刻,请贵客与少爷恕罪。”出了房间。
谢赋犹豫了一下:“贤弟……”
张屏停下筷子,一副凝神聆听的表情,谢赋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吐出,便咽回肚里,改举箸旁敲侧击提点道:“只三道菜,着实寒酸,皆是家慈亲自吩咐厨房所做,都是南边口味,不知贤弟尝来如何。”
张屏道:“很好。”
谢赋噎了一下:“难得贤弟喜欢,就……多吃点。”
张屏遂继续吃,半片鱼将吃完,门扇开启,方才的小婢女手托一个漆盘入内。
“夫人恐菜太少,贵客吃不饱,又命厨下做了荠叶羹一碗,椒盐鸭茸酥与枣泥卷一盘,请贵客尝之。”
张屏起身又一拱手:“再谢厚赐,然晚辈欲请教之事着实关系重大,不敢延误。请夫人体谅,容晚辈即刻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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