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霎时间立起身来,负着手信步来至施晏微身前,逼近她的同时,垂下眸直勾勾地对上施晏微的目光,似要透过她那双清眸洞悉她的内心。
施晏微因他的靠近莫名生出一丝慌乱和不安来,总觉得他今夜看她的眼神,没了往日的端方持重,她的心跳快了半拍,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起衣料。
“既是某叔父屋里的事,杨娘子为何不去寻高夫人,亦或是太夫人出面?”宋珩沉声问道,面色晦暗不明。
烛光中,那人立于背光处,落下来的阴影将施晏微的身子全然遮住,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紧盯住一只惊慌的小鹿。
施晏微心里虽怵他,然而这会子为着银烛,却也顾不得许多,抬眸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并未在他面前露怯。
“高夫人乃二娘嫡亲的阿娘,倘或一时气急将事情闹出去,反坏了事;太夫人年事已高,理应好生保养身体,若因这件事动起肝火损了身子,妾难辞其咎。况家主素来雷厉风行、行事果决,更兼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气度,依妾愚见,这桩事由家主做定论,是最恰当不过的。”
宋珩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杨娘子为了那婢女专程过来说与某听的话,倒是比先时同某说过的一应话都要多。”
这样一番无关的话,听得施晏微有些云里雾里的,自是生出些许疑惑来,刚觉出点味儿来,就听宋珩又道:“某自会处理好此事,杨娘子无需悬心;外头尚还下着雨,杨娘子带把伞回去罢。”
话毕高声唤冯贵进来,命他去取油纸伞来,再亲送杨娘子回去。
那股异样的思绪被他打断,施晏微并未往下深想,连忙朝人欠身道谢,随冯贵一道出去,立在檐下等他过来。
那雨下得绵密,宋珩无声立在门槛处,静静看着她纤瘦笔直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初见她时的场景,雨幕中,她撑伞款款而来,如空谷中一株清冷的幽兰......
那些雨丝似是落在了他的心上,叫他有些心痒痒的,暗暗自忖:他想要她,他的院里也是时候该添一位贵妾了。
不多时,冯贵拿伞过来,双手奉与施晏微一把绘红梅的,走在她前面照亮路面。
直到那道光点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宋珩方转身进到书房,立在案前提笔落字。待冯贵回来,令他去打探此事。
次日,宋珩在官署用过午膳,早早地往府里回,那守门的侍卫见他行色匆匆,面上隐有愠色,皆是默声屈膝行礼。
宋珩未看他们一眼,疾行而过。
一路来至神逍居,里头传出吃酒玩闹的作乐声,廊下的婢女见他过来,正要通传,宋珩挥手示意她退下。
那婢女虽说是宋铭院里的人,两相比较之下,自是更为惧怕宋珩的,遂施一礼默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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