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秀也不清楚,心底是从何处突然涌出的勇气。
像是有胸口处有一口气不得不喘出来一样。
这股勇气不是现在才有的。
从下午,到晚宴,再到夜半,好像一直在酝酿。
今晚她能主动翻身,能打破三日节制之约,能在阵势气场上吓到檀郎心虚提出“挥剑少于八百零九下”条件,等等,都是因为这股勇气!
好像是,下午暂缓住二师姐提前一个时辰过来时,在后门口撞见,发现他似是担忧的乘车出门、在计划之外的要去接她时有的。
好像是,他一言不发的陪伴身后,他身边的谢姐姐与叶姑娘,热情真诚的迎她来饮冰斋梳妆、为她晚宴登场出谋划策时有的。
好像是,生辰礼晚宴上,听见檀郎张弛有度的接待宾客,完美控场,这些作为默默给了她端长寿面上场的合适氛围时有的。
也好像是,晚上在浴室发出惊呼后,他奋不顾身第一时间冲进来时有的。
还有……终于忙完了“生辰礼迎她入门”诺言的他,刚刚略显疲惫的打呼噜时有的。
赵清秀虽然眼睛失去光明,但却切切实实的看见了很多很多的细节。
还从二师姐那里,知道了更多更多的细节:
原来他早就知晓了她是朝廷通缉的越女,是他亲手颁布的法令所要捉拿的反贼。
原来是他让方家姐妹、一指禅师、桃寿斋那边前些日子全部失联透明,又使他们生命暂时无虞,是他金屋藏娇般呵护二人共同的小家不受打扰。
原来,他暗中帮她处理了那么多的马脚,而不是什么官府与监察院无能久久抓不到她。
原来所有的果,都是有因的,而这份因,又是上一次的果。
那最初最初的那一份因,又是什么呢?
是缘吗?是前世在佛前求的五百年?是转经轮下跪拜的祈愿?是在承天寺观音殿上摇出来的那根签王红签?还是师尊当年呢喃答复出的“得也失也命也”?
赵清秀觉得都不是。
是勇气。
一切的因,都是勇气。
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才能有因啊。
人世间大多数的缘,都不是上天给的,是自己勇敢争的。
才不是有缘无份,命运无常,而是勇气不够,怯懦退步……
怔怔失神中的赵清秀,听到了一道嗓音磁性柔和的答复,响起在她耳边:
“绣娘是有家人来了吗,是在城里吗,如果是的话,可以见见的。”
欧阳戎说完,自顾自笑了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
“而且,只要是你带给我见的家人,就算是我半个家人了,不管熟否,都会好生招待,至少在浔阳城内,会给她们安排妥当,不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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