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凉州城还有几里路时,王拱辰的老仆便瞧见路上有一支队伍迎面而来。
“老爷,凉州城来人出迎了!瞧这阵仗还不小嘞!”
本是不在意的王拱辰抬眼看去便见两行骑兵身着重甲披着猩红的斗篷而来。
手里擎着的银亮马刀细长笔直,无论胯下的军马如何动,他们在马背上的身型依旧挺拔。
这种奇怪的姿势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仪式感满满,二最前面的便是凉州府通判。
怎么说呢?
王拱辰一眼便能看出他是凉州府的通判,但身上的公服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穿的不是朝廷规定的绯色公服,而是一种更为贴身类似于猎服的衣着,袖口更窄,有肩,有腰,束带,下襟短至膝上,不过颜色却是朝廷规定的正六品绯色,这一点王拱辰绝不会瞧错。
正六品官定然是凉州府通判了,王拱辰记得凉州府通判乃是一个叫魏长峰的人,此人不是从东京城调任河西的官员,也不是其他州府调任,而是打破常例的从河西官吏中提拔起来的。
当然,河西的任命一项是河西自己说的算,裴承文只把需要任命的人写在奏疏中上奏朝廷,接着皇帝批阅,中书用印便完了。
至于用的人如何,才能高低,这些是一概不知的,比之府州折家更为嚣张,但朝堂上下却毫无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下官魏长峰见过中丞!”
“魏通判有礼了。”
眼瞧对方礼数周全,仪仗尽在,王拱辰甚至有些不习惯,他与叶安之间的关系虽不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但多少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眼看着河西如此阵仗的迎接自己,王拱辰竟一时发虚,不知晓他叶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能否让自己在这河西之地一命呜呼!
不过至少从眼下的状态来看,河西接待自己还是挺客气的,这让王拱辰稍稍放心了些,但在见到叶安之前,他还是小心的张望四周,就怕从路边冲出一群“匪寇”将自己剁成肉泥……
魏长峰当然知晓王拱辰的担心,笑眯眯的开解道:“王中丞不必担心,既然我等仪仗俱全前来迎接,自然不会让您在凉州府出事,否则我凉州府可就要有大麻烦了不是?”
“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嘿,若老夫出了凉州府便一定要出事了?!”
越是靠近凉州城的中心,四周的衙门便越多,除去一些特殊需要的衙门会在城中的别处外,其他的主要机构都在这里,并且以同心圆的方式围绕着云中郡侯府。
按道理来说王拱辰应该最起先去凉州府的府衙,因为裴承文才是凉州府的最高长官,但这就同去了府州没有拜会折家而是直接去了府州州衙一样,是昏了头的愚蠢行径。
只不过如果去了云中郡侯府的府衙,也就是原先凉州城的城主府,那么身为“天使”的王拱辰就承认了叶安在凉州府的实际控制地位,而这一点恰恰也是国朝所不想承认的。
好在魏长峰的话给了他台阶下:“叶侯已在凉州府府衙设宴,迎接天使大驾!”
“如此甚好!”
魏长峰明显感觉到王拱辰的老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坐在马车中的姿势也放松许多。
“这便是我凉州城中最为繁华之所在兴盛街,两边皆是店铺……”
不等魏长峰说完王拱辰便惊讶的指责四通八达的马路道:“这街面为何如此宽阔?那岔路也是兴盛街?!老夫瞧着其一点也不比兴盛街差啊!”
确实,兴盛街目前已经变成凉州城的一个地域称呼,而不是单指一条街了。
魏长峰微微一笑:“中丞无需惊讶,那是兴业路,凉州城近几年扩建八次有余,从前的低矮房舍全部被推平重建,道路也拓宽不少。”
放下心神的王拱辰此时才正经的观瞧凉州城的模样,一时被这里的宏大所惊呆,指了指路中间的隔离带发问:“为何路中间还有草木砖石的景致花坛?”
“哦,那里是隔离带,分割人流所用,我凉州城乃是整个河西的城池都是靠右通行,有了这个花坛便能将往来行人车马分割开,免于堵塞之苦啊!”
“那些是什么人?”
“指挥交通的衙役。”
“那些呢?”
“清扫街面的净街杂役……”
王拱辰感觉自己就像个乡下人第一次进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又让人惊叹……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