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应天府南京城外的灾民数量很多,但好在应天府的规模够大,这里是按照陪都的规格进行设计的,所以有着宽阔的街道和坊市。
叶安粉碎白莲社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从根本上满足灾民的诉求,并且将灾民与白莲社分离开。
分流灾民同样也是在减轻南京城的负担,应天府虽说可以容纳下数万灾民,但一次性让其尽数涌入城中必定是一场灾难。
这数万人入城之后的吃喝拉撒可不是一件小事,原本城中百姓同样也会排斥这些灾民,所以叶安才会将入城变得如此复杂,同时征用一部分归德军的军营作为安置所在,并让人开始搭建临时的安置场所。
范仲淹对叶安的处理手段相当满意,他想不到如何一下将这数万灾民安置在南京城中,这是数万人,不是数万的牲口,杂事太多,千头万绪让人看着便头疼。
但在叶安的安置下,数万灾民却在有条不紊的进城,城中临时搭建的棚子,做饭,吃饭的地方,皆有统一安排,灾民不是没钱,只是为了躲避家乡的灾祸而出来逃难。
旱灾最大的困扰是什么?当然是粮食的短缺,但应天府乃是大宋的南京,粮食价格或许提升,但粮食却是不缺的。
随着灾民入城,好消息接踵而至,应天府的漕运同样发达,以汴河北连东京开封,南入于淮,用范仲淹的话来说,此地乃国家根本,仰给东南。
粮食问题朝廷自然会解决,大宋对于灾情的救治可以说是历朝历代中最为积极的,毕竟这个王朝从百姓身上剥削的税收也是最多的。
人口一直是古代王朝所最为关心和重视的根本问题,只有人口规模庞大,才能开垦更多的土地,同时也能促进商业的发展,此乃人所共知之事。
保人口几乎成了皇帝和朝臣的共识,只不过眼下的吴育却是满脸愁云,这些灾民是保住了,可灾民对应天府来说乃是沉重的负担。
虽说此地是大宋的南京,可远不能与东京城相提并论,原本安定繁荣的应天府说不得会被这些灾民一举给拖垮。
最主要的问题是地里的禾苗干枯,那也需等到夏税收缴的时候才会引发农人的不满,同样也会对粮价造成冲击才是。
看看城外的灾民,他们的身上并没有那种呆滞的饥饿感,相反更多的是一种慌张以及对生活失去希望的麻木,这便有些奇怪了。
即便叶安换上了便服,一副儒生打扮的模样还是被灾民一眼认出。
不是当官的要刻意的拉近与寻常百姓之间的距离,相反而是百姓本能的就会对官员保持一种距离。
不过叶安倒是习惯了这种感觉,随手从铁牛那里拿了个粗碗便走向粥棚,衙门的差人瞧见他后,使劲的在锅底捞了几下才敢给他盛上一碗粥。
对于这种小私心叶安是不会拒绝的,他之前便瞧见,差人给妇孺盛粥的时候同样是这般举动,可见并非是厚此薄彼。
撩起前襟掖进腰带里,叶安捧着粥碗蹲在一位上了年纪的灾民身边:“老丈,我瞧着乡党们并非是面如菜色,颗米未进啊!怎生还拖家带口到兴庆府逃难来了?”
老人的手抬了起来,稍稍犹豫后才摆了摆手道:“官人有所不知啊!这苛捐杂税比旱灾还要命,原先地里墒情好,老天爷也赏口饭吃,这些年几乎都是丰收年,除了夏秋两税外,杂税自然也交得上,运气好些还能有些盈余,这日子算是不错了吧?可老天不给活路啊!一场大旱便让我等颗粒无收,官人也瞧见了,我等都是农人啊!地里没有粮食,别说是杂税,便是夏秋年税也交不上,这便要了命嘞!只能前来应天府讨活路……”
老人说的艰辛,四周的灾民自然也跟着抹泪,叶安缓缓点头:“老丈说的没错啊!人都吃不饱饭了,如何还有多余的钱去交杂税。”
江淮水系充沛,受灾的次数相比其他地方要少,这一次的大旱让江淮百姓突然遭受重击,也让原本就存在的杂税问题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