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问我:“你有没有参加过同学会?”
同学会谁没参加过?每到春节,小学同学会、初中同学会、高中同学会,到处串场,人忙的走马灯似。
他接着问我:“你有没有参加过别人的同学会?”
也是有的,小时候被姑姑带着去参加她的同学会,并且在宴会上知道她大学时和陈叔的那段往事,后来去美国采访岑荔荔也全托赖于此。
他继续问我:“那你有没有参加过来宾都是耄耋老人的同学会?”
我不禁跳起来,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周末,季然带着我踏上去重庆某小城的火车,在火车上他终于揭晓谜底:“这个同学会我是代大爷爷去的。”
季然的大爷爷即是他爷爷的大哥,大爷爷于几个月前去世,他是1930年生人,走的时候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算是喜丧,他是个老军人,一生未婚,因此也没有子嗣,亲戚们的孙辈里季然和他最亲。
季然继续解释:“我家祖籍是河南,大爷爷和我爷爷不是同父所生,大爷爷的爸爸是军人,1938年牺牲在战场上,汉口保育会那时候接收战争遗孤,大爷爷就跟人去了汉口,后来又跟着向西南迁,在保育会一直待到成人。他们保育会每五年举办一次同学会,今年又到日子了,大爷爷生前跟我说,无论如何,要替他去一趟。”
我精神一振,每个人的家史都是一部近代史,这话果然不错,等回去后我也要问问我父母自家家史。
坐的是绿皮车,晃晃悠悠十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小城,季然拉着我直奔会场,会场已经布置好,满屋子坐着的都是鸡皮华发的老人,大多由年轻人陪同着,墙上贴着保育会当年的校歌,转眼就是半个多世纪啊,当年稚嫩声音唱校歌的幼童们都已经老的不成样子,我唏嘘不已。
突然间,人群骚动起来:“景妈妈来了!和蒋先生一起来的!”
我好奇地朝门口张望,一男一女正由轮椅推着进门来,他们的年龄明显比其他人要大,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年轻时绝对是一对俊男靓女。
季然悄声对我说:“这是当年保育院的女老师景明琛,男的叫蒋固北,是景老师的……未婚夫?呃,这么说似乎也不对,他们俩悔过婚。”
悔婚?在半个多世纪前的旧中国,这可是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