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刻垂着眼皮,“放眼诚县,唯有朱主簿宅中最为安全。”
“林随安呢?花县尉呢?!”
“朱主簿放心,他二人都很安全。”
有了这句话,紧张了一整天的朱达常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顿时苦得一个激灵。
伊塔绽出明亮的笑脸,又给朱达常舀了一盏。
“到底是什么回事?!林娘子为何成了杀人嫌犯?”朱达常问道。
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
方刻心中吐槽,脸上不动声色,“看来朱主簿并不相信林娘子是凶手。”
朱达常噎了一下,“朱某只是觉得裘老庄主的死状有些怪异。”
方刻双眼一亮,“尸体是何种模样?”
朱达常被方刻的眼神瞅得全身发毛,忙将今日所见所闻和仵作的初步检尸结果说了一遍。
方刻默不作声摩挲着茶盏边沿,浓郁的茶气笼罩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剩两点瞳光忽明忽暗闪烁着,朱达常大气都不敢出,他在方刻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氛,甚至比林随安身上的杀气还恐怖。
“若是我所料不错,裘老庄主应该是爆心而亡。”方刻扔出一枚炸弹。
朱达常:“什么?!”
方刻扔出连环炸弹,“裘老庄主中了龙神观符水的毒。”
朱达常瞠目结舌,整个人瘫在了座位上,突然,又一个激灵跳起身,“你们不能留在这儿,赶紧离开这里!快走快走!”
方刻慢条斯理品了口茶,“事已至此,朱主簿又何必自欺欺人?”
朱达常团团乱转,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似是在劝服自己,又似是在说服方刻,“龙神观的符水不可能有毒!诚县龙神传说已有千年!龙神是诚县的信仰,是诚县的根,离开了龙神,百姓们该何去何从——”
方刻骤然抬眼,“荒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听朱主簿的意思,莫非诚县还要做这国中之国不成?!”
朱达常猛地转身瞪着方刻,双目赤红吼道:“我能如何?我又能如何!我的族人和亲人都在诚县,我、我只是个主簿,我就是个势单力薄的主簿……”
室内一片死寂,靳若、木夏和伊塔面面相觑。
方刻静静看着朱达常半晌,面无表情垂下眼皮,将朱达常的冷茶倒了,又舀了一盏热的,“我猜朱主簿定是认为,诚县是花四郎升官的垫脚石,花四郎此来诚县也只是走个过场,混个资历,待时机一到,便会升迁回到东都官场,至此之后,诚县是死是活,皆与四郎无干。”
朱达常整个身体颓了下来,心道:难道不是吗?
方刻嘴角勾起,发出一声冷笑,“他可是花家四郎,扬都花氏家主唯一的弟弟,制举圣人钦点的一甲进士,需要来这穷乡僻壤做个不入流的县尉混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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