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诏的清平官相当于大唐丞相。府邸并不奢侈。放眼看去,似乎能看到后院的围墙。建筑物都是由白石彻成。主屋正厅里的陈设也很简单,正中一张太师椅,两侧各放着一长排木椅。椅袱用料是锦。季英英站在厅中闲得无聊时看了两眼,发现不是益州的蜀锦。她琢磨着应该是南诏人自己织的锦。色彩不够鲜艳,显得有点单薄,更像是绸缎。
用在清平官府中,这样的锦已经是珍贵之物。
“比不得蜀锦。让杨夫人见笑了。”
醇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季英英转过身看去。
一个中年儒士从门口走进来。皮肤黝黑,颌下留着整齐的长须。穿着青黑为主的窄袖短褐肥大的灯笼裤子,头上用黑布盘出尖角。腰跨短银刀,甚是英武。眼神却很温和。
在季英英的想象中,权臣应该生就一张老奸巨猾的脸,不用额头写坏字,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好人。
她没想到杜清平官这么儒雅,第一句话居然客气万分,一时间愣住了。
“坐吧。”杜彦做了个请的手势,越过她坐在了主位上。
季英英原本做了最坏的打算,琢磨着怎么死得舒服一点。人家没有一见面喊打喊杀,她也没有喊口号求死的打算,顺势在下首坐下了。
有侍女端了茶奉上。杜彦端起茶碗道:“南诏的茶不比大唐煎茶讲究,解渴之物罢了。杨夫人莫要嫌弃。”
不迁怒自己吗?客气得让季英英心里发虚。她默默地饮了一口。味道醇和回甘,味道极好。
“南诏也有一些好东西是大唐没有的。时间长了,杨夫人就知道了。”杜彦没有放过季英英饮茶后舒展眉毛的表情。他心里也有些诧异。为什么单独把季英英带来,他相信她知道原因。才十六七岁,表现得这么镇定,值得他另眼相看。
“你夫君砍了我儿的头颅。南诏北路军群龙无首,退至潼关河谷被大唐东川军围剿。几乎全军覆灭。”杜彦平静地说道,仿佛被砍了人头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也许有的人心里再愤怒,表现出来越平静。最终还是要让自己死,只不过不会让自己死得太便宜。季英英放下了茶碗,抬眼望了过去:“清平官大人想怎么对付我?”
就在季英英心乱如麻的时候,杜彦也站了起来,解下了腰间的短银刀。
好吧,被他一刀捅死,比自己拿刀捅自己来得更简单方便。季英英闭上了眼睛。
真是可惜,她眼神再好,那天也没能看清楚杨静渊的脸。记忆中他有一双飞扬的剑眉,笑起来像阳光一样闪耀……
手突然被人握住,季英英一惊之下睁开了眼睛。杜彦将银短刀放进了她手里:“嫁给我!”
季英英被这三个字吓得发出了尖叫声,像握住烫手的炭将那把银短刀扔了出去。她匆忙地后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想了那么多种死法,没想到她险些被吓死。
“嫁给我,给我生个儿子……我要杨静渊这辈子都在活在地狱里!”杜彦俯低了身体,双手撑在了扶手上,看似平静的脸微微扭曲着。
“啪!”季英英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她就知道,能做南诏权臣的人不简单。杜彦平静的话语背后隐藏着能焚尽世间万物的怒火。“别做梦!”
她宁肯咬断舌头,宁肯撞死在石墙上,也绝不会让他如愿。
杜彦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肩用力一顶,扛了上去。
季英英吓得脑中一片空白,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她像被甩上岸的鱼,怎么挺身摆尾都甩脱不了。落在杜彦背上的掐抓捶打白白耗尽了她的力气。天眩地转间,被杜彦扔上了床。
她终于摸出了靴子里的小刀,用力朝小腹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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