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慈安几乎无法反驳,只呆呆在榻上坐了阵,随后咬了咬唇,脱口道:“但皇上大婚至今,尚无诞下一男半女,你纵使不顾其它,莫非是连祖宗的江山社稷传承接代都置之不顾的了?”
慈安仁厚人,几乎从未在慈禧面前说过任何狠话,因而此话一出口,慈禧面色立即变了变,忽地站起身在她面前跪下了,泣声道:“姐姐息怒,妹妹知错了,如此不顾皇儿的喜怒总是身为母亲的错。但请姐姐也勿以祖宗江山社稷的传承来斥责妹子,妹子自是一片忠心全为了先帝爷,为了姐姐,为了老祖宗所打下的这一片江山,怎敢有半点懈怠,若被姐姐如此看待,不如趁早赏了妹子一根白绫,让妹子随先帝爷一块儿去吧……”
话音未落,已是唬得慈安脸色一片煞白,当即将慈禧的嘴用手掩住了,放缓了声道:“我自是知道妹妹一片苦心,只是见妹妹如此严苛对待那一双夫妻,有些不忍,故而来此随后一说。妹妹能听则罢,不理会姐姐自也是能理解的,总都是为了这江山社稷,为了咱皇帝。”
说着,两姐妹搂在一起哭成一团,只慈安无法望见慈禧在她肩上哭泣时那双眼。
那双眼一动不动朝着她身后某处望着,带着一道淡淡的煞气,仿佛整个儿变了个人似的。
慈安自是无法望见的。
却被一个人望得清清楚楚。
那便是朱珠。
她原是坐得久了,便想在花园里头散散心,刚好见慈禧寝宫内的窗斜敞着,又里头传着一片哭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有些好奇地过去看了看,一眼望见里头那道安置在床边的镜子,里头清清楚楚折射出慈禧那张脸,脸上的神情叫朱珠几乎如被冰水浇灌般冻了冻。
所幸慈禧只顾着面前的慈安,并未留意到朱珠的窥望。当即她立即转身匆匆逃离,此后,那双眼便如梦魇般在她眼前晃动着,好一阵都无法从朱珠的脑中挥散开去。
之后总算挨到天亮,慈禧在碧落赶到后服了他亲手调制的药,又经他在额上一番按摩,终于静静睡去。于是众人也因此得以从储秀宫中各自离去。
多是回住处歇息去了,但朱珠许是在宫里打了阵盹,又总被慈禧那双眼神给困扰着,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困倦,便在吃过点心后一个人沿着钦安殿外的花园慢慢走着,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如此一番闲晃,倒也让情绪又慢慢地好了起来,晌午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照在脸上一阵阵发暖,煞是惬意,又寻着小时候常玩耍的地方一路往东,正见到前面一片院子里月季开得极为茂盛,边上刚巧没人看管着,便巴巴地跑了过去,想摘几朵特别大的摆在自己房里,顺便也往慈禧那屋献上一些去,但刚进月洞门,没想却忽见一道人影在花架边孤零零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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