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饿的胃里像着了火一样,整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识开始模糊。其实他已经在这小屋里被关了四天了,只是他自己不清楚到底多长时间罢了。
那诗诗的尸体越来越臭。臭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小屋绝对漆黑,而诗诗是个死人。她的头和身子分离,她眼睛是血洞。这一切都太可怕了。而阴宽却不得不和她继续共处一室。
他爬到诗诗的尸体旁边,摸索到诗诗的右脚,他身子一直在颤抖,没有什么力气的情况下,尽管只爬了不远的距离,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艰难。
他摸索到诗诗的右脚之后,把诗诗大脚趾上的那根钉子,拔了下来。然后他躺在了地上,他已只有躺着的力气了。
他手里拿着这根钉子,把钉子上的血迹,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又用手指摸了摸钉子的尖儿,还好,这根钉子完全可以把他自己杀死。
他把钉子对准了自己咽喉,把全身剩余的力量集中在这根钉子上面,他努力着,想把钉子插入自己的喉咙。但是几次鼓足勇气,却又几次下不去手。
毕竟是要自己的命。无论这条命到了怎样的绝境,无论这条命有没有双腿,双腿里是否生了蛆,都毕竟还是自己的命。人最宝贵的就是这条命,想对自己下手,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哭了,泣不成声的哭着。
就在他最后一次下定决心把钉子插入自己的咽喉的时候,他听见了脚步声。
铁门外的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是好几个人的。
他听见一个人在说:“这里有个小屋子,是铁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个说话结巴的人道:“打、打开看看、不就、不就知道了!”
阴宽认识这个结巴的声音,是麻子。阴宽像是做梦,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现在进入一种幻觉。外面说话声离他仿佛非常遥远,遥远的听起来一点都不真实。
可是他听见外面的人在撬门,声音很大,在寂静如坟的小屋里听来,简直惊心动魄。
一个人说道:“让我来。”这声音阴宽更认识,居然是师傅穆正英的声音。阴宽眼中的泪水更加止不住了。
来的正是穆正英等人,有麻子,有李和尚,有刘成亮、冯马脸,还有沈六爷和沈天目。
穆正英用手捏住外面的挂锁,用力一扯,就把挂锁扯掉了。
当铁门打开的时候,这些人没有马上进来,而是纷纷掩住自己的鼻子,向后倒退了几步。这小屋中的气息,腐臭难当,这些人闻之欲呕。
麻子道:“这、这小屋是、是茅厕、茅厕吧,怎么这么、这么臭?”
冯马脸冷冷道:“你家茅厕用铁门?你家茅厕用锁头锁起来?”
而第一个看见阴宽躺在屋子里面的人,是穆正英。
接着其他人也看到了阴宽。他们几乎都认不出阴宽来,只有穆正英一眼就确定,那个躺在一具尸体旁边的人,就是他的徒弟,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阴宽。
阴宽已经不像人形了,他瘦的皮包骨,他的双腿扭曲变形,腐烂生虫。并且阴宽身上穿的不是男人的衣服,而是女人的衣服。
这情景就连沈六爷都看的头皮发炸。